“你吩咐下去,让聚贤阁的每个人分别出三道自认为最难的题目,做为今年京城元宵灯会的选拔试题。”方永道。
贺狂闻言一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主公,聚贤阁汇聚了士、农、工、商,各行各业几十万人才,其中读书人在聚贤阁的占比不足一半,而参与元宵灯会或者诗会的,大都是些文人才子。”
“要是让读书人之外的人参与出题,对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恐怕有所不公,属下建议……”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方永打断贺狂的话道。
“放出消息,今年京城元宵灯会,将会选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炼铁、制盐等包括百工技艺在内的百名魁首。”
“这些魁首除了得到官府发放的奖励外,方家还会单方面拿出十万两白银,帮助其开店立业。”
“如果有需要,金陵方家还会与其产生深度合作。”
“同样的,邀请全天下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为此次元宵灯会出具试题,做为此次灯会选拔的考题所用。”
“另外再放出一条消息,本侯会亲自进行兵家一项的最后考核。”
“决胜者,可为本侯副将!”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晴天霹雳。
贺狂低着头站在原地,久久不敢言语。
眼前这位主子刚才自称的不是我,而是本侯。
这两个字,要是在穷乡僻野叫着玩儿,没人知道也就罢了。
但这里是京城。
一旦有人听到了,往皇宫里那么一说,方家就算不灭族也得少那么几个亲戚。
“主公……”
“今时今日今地,有些话,还是能不说就不说的好。”贺狂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方永不屑一笑,抬头望向食为天门外。
“怎么?”
“本侯说的有错吗?”
“小叔……”
大门之外,身穿便装的方问君大步走了过来,自顾自的坐在了方永对面。
没等方永问话,方问君便主动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圣旨。
“贤侄,你想要的,我已经替你求来了。”
“为叔想要的,你也该帮帮为叔了吧?”
方永没有接话,伸手把桌上的圣旨拿了起来,打开看了看。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有方家家主方永,体恤百姓,悉知民情,更晓家国困难,主动献上粮食兵马无数,解朝廷南下粮草之忧,功德无量,特封方家家主方永为富贵侯,钦此。”
方永随手把圣旨丢到了一遍,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
“粮食兵马无数,萧衍还真是好算计。”
圣旨说的,不是南下征讨徐凤先,而是南下。
换而言之,只要是南下的行动,哪怕是出海,只要是对南方进行军事行动,以后方家都得给朝廷筹集武器、粮草和兵马。
“以不断源源不断的向方家索取换一个侯位,在我看来,这笔生意并不划算。”
“贤侄,你就接受了吧。”
方问君不耐烦的喊了一声,满脸惆怅道,“陛下今早带我去了一趟国库。”
“国库里已经没有钱了。”
“现在的你联合了南浔身家和琅琊王氏,除了你,已经没有人可以拿出更多了粮食了。”
“不管是收复徐凤先得到的领土还是南下开疆拓土,都需要源源不断的钱粮支持。”
“只要朝廷还需要你,你的商业敌国就可以彻底和朝廷绑定在一起,可以在朝廷的支持下继续发展权势,也不会再惧怕世家威胁。”
见方永不为所动,方问君又道。
“再说了。”
“现在为叔已经封侯,陛下也如了你的愿让阳春儿封侯。”
“阳春儿虽然脱去了奴籍,但至始至终都在听从你的吩咐做事,这一点陛下从来没有怪罪,已经是自古以来的帝王做不到的忍让了。”
“更何况,陛下现在又给你封侯,我们方家就等于是一门三侯了。”
“一门三侯,对朝天乃至于天下是一个什么样的威胁,你难道不清楚吗?”
“贤侄……”、
话音未落,一道咆哮声忽然传进了方问君的耳朵。
“那他封我为富贵侯!”
“他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就不清楚吗?”
方永面红耳赤的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抬手指着方问君的鼻子。
“富贵莫还乡,还乡道不灵!”
“他封我为富贵侯,是想让我一辈子都留在京城,留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是要我和我的家人永远天各一方!”
“他想把我完完全全的控制起来!”
方问君惊愕的看着方永,惭愧的低了下头。
这封圣旨是他亲眼看着萧衍写下来的,也知道这封圣旨里面蕴含的意思。
但这个粮,现如今的天下,只有这个侄儿能拿得出来。
况且,哪怕不是为了名垂千古,他也有不得不拿到这笔粮食,南下讨伐的理由。
“我想替我父亲报仇。”
“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是被徐凤先逼死的。”
方问君抬起头来,声音中带着几分乞求。
“当年徐凤先还是个窃贼的时候,盗窃越王府上的绝世珠钗窃,送给离家出走的兵部尚书张果之孙女张出尘做为定情信物。”
“徐凤先偷窃的全过程,父亲都看在眼里,包括徐凤先后来为了上位做下的种种坏事,父亲都很清楚。”
“父亲惜才,一直没有拆穿他,但他却在父亲旧疾复发的时候,派人包围方家,导致父亲不能及时送医,病死家中。”
“父亲临死前一直叮嘱我不能以下犯上,我也担心一时冲动导致方家灭族,所以一直隐忍。”
“但现在,皇帝让下旨让我征讨徐凤先,我有机会报仇了。”
方问君站起身来,握住方永指着自已的拳头。
“好侄儿,我知道你对我们方家的亲戚没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你爷爷,咱们现在有能力了,不争馒头也要把这口气争回来,你说是不?”
方永皱眉看着方问君。
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虽然和这个小叔接触不多,但至少心里没有面对其他亲人的那种抵触感。、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方问君这副谄媚讨好他人的摸样实在恶心。
“你已经被萧衍洗脑了。”
方永咬牙骂了一句,又道,“就算我把粮草兵马给了你,你也打不过徐凤先的。”
见方永有松口的迹象,方问君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贤侄说笑了。”
“以为叔的手段,只要陛下不阻难,为叔便可集结兵马近百万。”
“他徐凤先虽然联合了蛮夷,但充其量也就四五十万,怎么可能打不过呢。”
方永摇了摇头。
“你错了。”
“你或许可以拥兵百万,但你面对的,是徐凤先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