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眯眼审视着脸色淡定的方永,用几乎肯定的语气质问道,“阳春儿,是不是还和你保持着族谱关系?”
“你想要一门三侯!”
见方永不接话,张果心中愈发肯定了。
张果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和方永拉开了距离。
一门三侯,自古至今只有一家,哪一家准确来说还不是出自同一脉。
方靖的小儿子方问君战功显赫,封侯之势不可阻挡。
方家次子背后有小皇帝做靠山,只要不造反,实现一门两侯也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一个曾在方家为奴的阳春儿。
一个依靠祖辈留下的广大人脉关系,以至于皇室都无法遏制其兵权的方问君。
一个扬名天下,已经掌控了巨量财富的方永。
还有一个被方永铺路,可以超越古人,想要以女性身份继任冠军侯爵位的阳春儿。
一门三侯!
权势之大,足以左右整个天下。
张果指着方永的鼻子训斥道,“疯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你的想法之后,覆灭你们方家吗?”
方永抬起头,冲着张果淡淡一笑。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是有责任的。”
“山山而川,潺
潺成镜,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当一片树叶落下的时候,就注定了秋天的到来,所以从我涉足官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现在的路。”
“怎么?张尚书是想阻止我吗?”
张果瞳孔紧缩的等着面前的方永,以往觉得次子颇有心机,但他们这些朝廷上的老狐狸相比还存在一定差距。
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尊深渊恶魔,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让他堕入黑暗。
“疯子!”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可理喻!”
张果指着方永的鼻子叫骂着,看到方永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老而沉稳的心愈发恐惧。
不等方永答话,张果便猛挥一下衣袖,转身向城门走去。
方永眼睁睁看着张果走向百丈开外的皇城大门,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只要东北方向传来阳春儿打赢胜仗的消息,一门三侯之事便成为定居,无需被人推敲。
与其等人别人推测出来上门质问,不如提前借重臣之口把消息传播出去,借而试探京城世家贵族反应,提前结交权势。
借他人之势,扶摇直上!
目视着张果走出皇城后,方永也抬起脚步向城门
走去。
城门之外。
方奴半依在青铜马车的车夫位置上,似是感知到了方永的到来,猛然睁开双眼,“兄长……”
方奴激动的冲上前去,张开的双臂又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家里的事,小妹已经处理好了,眼下形势紧张,小妹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些摸不着头绪,故此想要早些见到兄长,听听兄长的安排。”
方永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他心里清楚,整个方家,最关心自己的不是他的那些妻子,而是眼前的小十妹。
他也知道小十妹对自己的心意,但他身边的女人已经足够多了。
他不希望小十妹为了短暂的爱意后悔一生,也不希望这些真心对待的兄弟姐妹,被那些怀着功利之心把女人送到方家的世家大族所针对。
方永坐上马车,任由方奴驱使着马儿驶向只有几百丈的食为天。
沉默了一会儿,方永主动开口询问道,“家里今天都有哪些变化?”
方奴应声把一封信递进了马车。
“东北方面,阳春儿今日便可屯兵高句丽边境,今夜子时之前,由季布率领的补给队伍便可将十万连弩和千万弩箭送到前线。”
“玉芝嫂嫂借着食为天造势,在
路上已经联合越王旧部形成了一只新的军队。”
“这支军队约莫有十五万人,不过为首的却不是玉芝嫂嫂,而是一个和我们方家存在几分交情的游侠。”
方永坐在马车里看着信纸上的文字,向来沉稳如冰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张须陀!”
若非传来的消息是食为天日报里的心腹再三确认,方永如何也不敢相信张须陀会出现,并且还号令了曾经属于越王座下的老兵。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萧玉芝毕竟是越王的女儿,即便收复阴山地区,为了避嫌,朝廷也绝不会给予萧玉芝任何实质性的权力。
除了这两则消息,信纸上的另外几则消息也让方永彻底放下了紧张的心。
江南方面。
沈碧落执掌大局,将方家产业彻底落实到每个县城。
南浔沈家安排出去的货船在海上遭遇强烈飓风,每三艘船里,只有一艘船能够成功靠岸,粮食也多被雨水淋湿或者海水浸润,不能长久存放。
不过只要粮食成功从海上运回来,能够解决当下百姓们缺粮的问题,些许亏损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
南浔沈家的亏损,未免有些太大了。
一艘船的造
价,加上购买粮食的钱财以及海上陨落船员的损失,每在海上沉没一艘船,方家就要承受一百万两黄金的损失。
截至目前,方家已经以钱财或者货物的形式,向南浔沈家赔偿了八千万两。
要不是这次搬空崔氏一族的百年积蓄,发了一笔横财,他绝不会让沈碧落这么挥霍自己的血汗钱。
不过方永也不得不佩服沈碧落的能力。
短短一个月时间,沈碧落借着布粮施粥等手段,已经把方家产业扩大了近乎一倍,现如今除了幻音坊、地方学堂等受到地方经济和势力影响的产业无法完全落实,譬如眼镜铺、仙衣阁等产业,已经落实到大隋地方的每一个城池。
再加上玻璃产业的放开,方家在产业上的收益,比往常大了六倍有余。
“通知阳春儿,整肃全军,明夜子时开始全面进攻。”
“破高句丽之地,掳高句丽之王。”
“告诉萧玉芝,把主动权交给王皓月,年关之前,我要听到王皓月凤舞九天的声音。”
马车外面沉默片刻,传来了方奴忐忑的声音。
“话说可以传过去。”
“不过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不知道兄长入宫的时候,陛下有没有告诉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