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太皇太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身侧的皇孙。
这个走丢的公主从金陵回到皇城之后，除了偶尔去皇帝身边跟随处理政事，其余时间几乎都陪在她的身边，自己的皇孙是什么性格，有多少手段，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可是集整个大隋英才于一体的潜龙榜。
要说萧奴沾了皇室和儒家的光，勉强上榜她还勉强相信，但要说萧奴是潜龙榜第一，她如何也不能相信。
不仅太皇太后不相信，在场众人也不相信。
毕竟在场的不少人都来自金陵，对这位当朝长公主当年的陪睡丫鬟身份清楚不过。
汪成才看了一眼面色不爽的卢文，小心翼翼的询问到，“卢世子，这个榜单，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啊。”
甄德帅附和道，“我自幼出生在金陵，还没有投奔主公之前虽然接触不多，但方府没有去过千次也有百次，和长公主算是老熟人了，长公主是什么脑子，我还不……”
察觉到一旁的太皇太后面色不喜，甄德帅连忙闭上了嘴。
卢文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见太皇太后点头，这才开口解释道，“潜龙榜一年公布四次榜单，千年来一直如此，从未出过差错。”
“虽然不知道潜龙榜的源头到底是哪方势力，但每一次潜龙榜公布，一日之内，榜单都会出现在天下所有城池。”
“至于长公主在潜龙榜上的排名……”
“本世子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质疑。”
卢文说着，抢过甄德帅手里的榜单，继续铺展开来。
“潜龙榜第二名，金陵方家王氏，金陵
方家次子之妻，凤临九天，见人杀人，见仙屠仙。”
“潜龙榜第三名，清河崔氏崔景炎，崔家少族长。”
“潜龙榜第四名，京城杨家崔氏，杨府嫡母，手眼通天！”
“潜龙榜第五名，陇西李氏李牧，太尉李玉庶出之子，李氏一族继承人，新任京兆尹。”
“潜龙榜第六名，聚贤阁马丫丫，心如明镜，知行合一。”
“潜龙榜第七名，聚贤阁马良，徐凤先义子，落笔如神，过目不忘。”
“潜龙榜第八名，范阳卢文，拜师天子祭酒，为天子祭酒座下首徒。”
“潜龙榜第九名，金陵阳春儿，十四将军，师从伯乐定彦平、前禁军统领公孙恺，以十三女将归玉门而闻名天下。”
“潜龙榜第十名，寒山寺无欲和尚，佛门在大隋选定之佛子，深谙佛法，战力不祥，遇强则强。”
……
榜单顺着定潮生的脚步向食为天门外滚落。
就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榜单上的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了定潮生的声音。
“我哥还让我给天下百姓带句话。”
“明年科举殿试之后，会发布最后一份真龙榜，此外，在皇帝宝座易主之前，会发布最后一份潜龙榜。”
“诸位旧友，小爷要逃难去了，希望再见面，你们还能活着和小爷说话……”
话音未落，客栈里忽然传来一声咆哮。
“给本宫抓住他！”
白素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街道。
与此同时，看似在街上游走的百姓中也有数百人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听到命令的人在人群中匆忙寻找着。
食为天内，众人跪倒在地，太
皇太后双目充血，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传哀家懿旨，封闭城门。”
“自今日起，只许进，不许出，直到查出刚才前来公布榜单的人为止。”
“另外，即刻调查刚才公布潜龙榜之人的身份！”
“寻其九族，就地格杀！”
千年以来，皇室对潜龙榜和真龙榜的存在一直有警惕之心，却也不曾在意。
她知道榜单的来历。
无非是定彦平那样的江湖奇人，凭借自身人脉结合天下消息，从而制造出来的榜单罢了。
毕竟这类榜单可以网罗天下人才，而这些人才，又能为朝廷所用，对朝廷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换作以往，朝廷根本不会主动去招惹这类江湖奇人，即便是不能为朝廷所用，也尽量予其方便。
哪怕今日榜单的名次存有异议，她也不想追问。
但千不该万不该。
公布榜单的人，不该说出那句话。
帝位易主！
要知道潜龙榜每次公布，都是同时在天下的所有地方发布，同样的，公布榜单之人也会把类似的传话昭告天下。
不管是她和小皇帝的争斗还是朝廷百官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是朝廷内部纷争，但要是皇帝易主这种话，让在民间极其具有权威性的势力说出……
天下，必将大乱！
上一次传出这种谣言，让整个大隋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去恢复。
而今朝廷征战八方，徐凤先虎视眈眈，已经容不得类似的谣言在出现一次了。
太皇太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向慌张赶来的白素喊到，“白素，速回皇宫，让陛下……”
太皇太后话还
没说完，一道熟面孔从门外走来，突的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
“兰台令校书郎沈忠君，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眉头微皱。
南浔沈家嫡长子沈忠君，小皇帝在兰台令安排的新官，她很不喜欢。
兰台令负责朝廷所有的文书档案存放、校验和修撰事务，皇室想要调查某个官员的所有信息，都会让兰台令去调查，她也不例外。
然而，自从这个叫沈忠君的小官儿来了以后，她吩咐人去兰台令办事的时候处处受阻，经常得不到想要的信息。
奈何皇帝对这小官儿很重视，还安排禁军保护，南浔沈家这些年也没少孝敬她这个太皇太后和支持玉门黄家，她也拉不下脸面对沈家儿郎下手。
审视了好一会儿，太皇太后才不耐烦的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沈忠君跪在地上，态度恭敬道，“启禀太皇太后，族姐沈碧落猜到您老人家思绪烦忧，特地让微臣送来一张纸条，说是凭借纸条上的信息，可以接触您老人家的一切疑问，不过……”
“有一个条件。”
太皇太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哀家都是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是第一次听人向哀家提条件，有意思。”
“说说吧，什么条件。”
“族姐希望，日后方家次子若是在京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希望您老人家能网开一面，帮方家次子一次。”
太皇太后愣了愣，扭头看了看身旁一言不发的阿奴。
“哀家心里确实有不少疑虑，倘若能为哀家解忧，哀家自然会答应。”
沈忠君闻言起身，同样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身边的阿奴
。
阿奴知趣的退到一边。
沈忠君张开嘴，从舌下取出一张湿漉漉的纸条，用手格挡着递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见太皇太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沈忠君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收起纸条再次放进嘴里，借着桌上的茶水一口吞下，这才重新跪回了地上。
“您老人家的话，决定了我南浔沈家日后的走向。”
太皇太后脸色苍白的楞在原地，不管周围的人怎么呼唤都无法回过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黑了下去，太皇太后才吐了一口长长的浊气。
“告诉沈碧落，她的请求，哀家答应了。”
“另外……”
“白素，撤回在城中搜寻揭榜之人的护卫，宣漠北侯和玉门大将军入宫，告知陛下，无需理会坊间谣言。”
太皇太后目视着白素离去后，又把视线放回了沈忠君身上。
“若是哀家记得不错，那沈碧落是方家的主母吧？”
“族姐是姐夫的平妻，姐夫当初说过，暂时代为打理方家，方家正妻之位，只会给长公主殿下留着。”沈忠君老实答道。
说话间，阵阵马蹄声响动。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一队身穿金甲的人马从城门口飞速冲向皇城所在的方向。
跑在最后面的快马路过客栈时突然停下，一名穿着金甲的士兵快步冲上前来，跪在了太皇太后脚下。
“启禀太皇太后，方家次子已抵达京城，正带着无数儒生在城门外等候。”
“初步估计，约莫有八万人……”
阿奴一双眼睛里藏不住的惊喜，匆忙开口道，“八万人？今早回京的探子不是说只有三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