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裸女子惊恐的摇了摇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流了出来。
“这些天妈妈把百花楼里不受宠的姐妹们都便宜卖了……”
方永审视着半裸女子，随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
他抬脚向前，把肩上的披风搭在了半裸女子的身上，又从袖子里摸出三张百两银票，递到了半裸女子面前。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这点儿钱算是对你的补偿，你拿去做些小本买卖，只要不大手大脚，足够你度过余生了。”
妓终究是妓，是地位最低贱的存在，就算打回原籍也一样会被人瞧不起，这也是很多卖女儿的人选择横跨好几个城池的原因。
至少从青楼出来回到家乡，不会被太多人熟知，还能留有一点颜面生活下去。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苏小小那样好的结局，人老珠黄流落街头才是这些妓女的最终归宿。
方府不做买卖身体的营生，也不会让一个毫无作用的人在府中吃白饭，当年那些风流事也不是他去做的。
给些钱财，弥补方家当年败坏的声誉，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谢…谢大人……”
半裸女子小心翼翼的接过钱，跪在地上拜谢。
方永没有理会，侧身向一旁的刘牢之吩咐道，“带她去幻音坊安排个住处，明日送出城去。”
说罢，带着方奴离开了校尉营。
寂静的寒夜里，方永和方奴并肩走在街道上，
故意和身后随行的家兵拉开了距离。
“崔氏一族在江南的爪牙所剩不多，琅琊王氏在金陵的分支驻扎在城外。”
“谢氏和我们方府联系紧密，而今谢家谢玄和谢道韫又常年不在金陵，仅次于曾经四大家族的杜氏已经是我方家产业链上的棋子，随手可除，至于王爷……”
“王爷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
方永看着黑黢黢的天空，脸上不觉多了几分失落之意。
和李显庆一样，徐凤先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徐凤先曾经给他攀爬的台阶，给他出头的机会，甚至把办公的地方放在自己的王府，关心百姓，劳心劳力。
在他的印象里，徐凤先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是可以在史书上重重写下一笔的异性王。
但义父的死和百花楼的人员缩减，再加上身边前辈们当初的叮嘱。
他几乎可以肯定，徐凤先是不会再回金陵了。
“王爷把马良托付给方家的时候，我就该想到这一点……”
方永又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眉头紧锁的方奴。
“小十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奴点了点头。
“我明日就带人排查金陵城内所有还和崔氏一族存在关系的人和产业，以利诱或者威逼驱逐出城，必要的话会联系县令大人，让县令大人帮忙，至于百花楼……”
方奴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兄长再过不久就要去京城了
，离开之前一定会尽最大的力量保证方府不受威胁。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把金陵城完完全全掌控在方家手上。
铲除一切可能祸乱的根源乃是必须。
她不确定心里的猜测是否正确，但百花楼不仅是勇武王的产业，还是嫂稍苏小小的第二个家，幻音坊能够发展至今，百花楼和勇武王控制的另外几十家青楼妓院也提供了根源性的帮助。
“不管是天地君亲师还是仁义礼智信，真到了那一步，除了一个君字……”
方奴顿了顿，望向方永道，“我们都没有阻碍王爷的理由。”
方永没有接话，在无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新走着。
或许是心有所指，兜兜转转走了半个多时辰，方永终究还是停在了百花楼大门外。
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门前等着客人，零星几个做贼心虚的年轻人在女人的调侃下快速跑进大门。
“哟……”
“这不是咱们金陵最有名的方家大老爷么。”
“时隔一年，方大老爷终于舍得继续光顾咱们百花楼了。”
“姐妹们，快来伺候大老爷呀……”
百花楼门前，不知哪个女人叫喊了一声，一群女人簇拥而上，连走带跑的向街道上的方永飞奔过来。
方永看着奔涌而来的少女们，主动张开怀抱之余，向身侧的方奴吩咐道，“派人去去把金陵城内商铺现有的银票都收集过来。”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率先扑
进了方永怀里。
“方大老爷真坏，大老远的就盯着人家的胸看。”
“方大人别理那妖精，人家的胸才是百花楼里最大的，不信你摸摸看……”
“方二公子，难道您忘了当年穷困潦倒时，奴家是如何在后院的茅房里伺候您的吗？”
“方大人，苏姑娘现在还好吗？”
“苏姐姐快生了吧？奴家给孩子做了双绣花鞋，还希望方老爷和苏姐姐不要嫌弃。”
“奴家也有，奴家亲手做的小鹅绒被，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簇拥着方永进了百花楼。
三更半夜，陪酒的客桌上看不到几个客人，舞台上的妓女模仿者苏小小当初的妆造，正在弹唱着苏小小曾经弹唱的歌曲，身上散发的腊梅花香隔着好几丈远都能闻到。
阁楼雅间里偶尔传来几声男女交欢的叫喊，贤者厌恶，听者寡欢。
方永坐到靠近舞台的位置，喝了口妓女递来的温酒，随手把携带的银票拿了出来，塞到了一名红衣女子的胸口。
“曲唱的不错，有我家夫人的五分韵味。”
“赏，千两！”
红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大喜。
“来了来了！”
“方大老爷当年的风采终于来了。”
“和当年的方家败家……啊呸，方二少爷的举动一模一样。”
“掏出一叠银票就往姐妹们胸口上塞，也只有在方大老爷身上才能重现这样
的阔气了。”
“方大老爷当年在百花楼挥霍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人手发了一百两，现如今方家的财富在江南首屈一指，不知这一次做出怎么的壮举。”
“怎么着也得人手一万两吧。”
“七年前咱们百花楼上上下下六百多人，方大老爷随手就是十万两，当时方家的家资不过三十万两。”
“今儿个楼阁里只剩下不到百人，方府身价却何止千万，花个百万两银子应该不会心痛吧？”
莺莺燕燕的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手忙脚乱的脱下衣服往方永面前凑。
这是一场机遇，就算不能被方家次子临幸，哪怕是摸上一下，对她们而言也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方永抬手指着已经把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命令道，“你，去把老鸨给我叫来，赏三千两……”
话音未落，被点名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欢喜的冲出人群。
“三千两！三千两呀，我要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
在女人冲出去产生的缝隙中，方永看到了缓步走来的老鸨。
在老鸨前方，还有个摸样俊朗的少年。
方永挥了挥手，示意扑倒自己的女人们散开，起身望向了一副翩翩少年打扮的萧瑟。
“有事么？”
萧瑟看了一眼徐芸芸，随后上前抱住了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转身走向楼梯口。
“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再聊本王的事。”
“本王在楼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