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国,东城墙外。
雪花拂面,将遍地黄沙染成了白皑皑一片。
阳春儿双目通红的看着前方不足十丈距离的战马,银牙已将发紫的嘴唇咬出了血。
战马之上,一身穿大隋甲胄的中年将军手持军令,一脸戏谑之意。
“啼血都尉营都尉所有将士听令,立刻前往柳驴城驻守,等候调令。”
“胆敢违抗命令者,皆……”
军令尚未宣读完毕,一道嘶吼忽然响破苍穹。
“活不下去啦!”
嘶吼声归于平静。
战马上的中年将军戏谑一笑,“这可是玉门总指挥使的亲自下达的军令。”
“怎么?”
“阳都尉敢违逆本将军,难道还想违逆总指挥使不成?”
锵!
阳春儿手中银枪一晃,在空气中发出阵阵破空之声。
“我与部将在柳驴城镇守多日你不来,偏偏不得不离开阵地谋求生计的时候你带人来。”
“我与部将断绝粮草多日你不来,偏偏屠杀战马充饥的时候你赶来。”
“而今我带领部将屠城,若不及时撤离必将遭受匈奴联合围攻,你却带着军令和上万士兵赶来,想要将我的都尉营赶回柳驴城,断我三千部将生路。”
三千女兵,衣衫单薄。
一万男儿,各个绒毛大衣,连头盔添加了保暖措施。
而这本该是来支援柳驴城的一万将士,偏偏挡住了她和部将生存的路。
她现在很想杀人。
哪怕是
出一口恶气,哪怕是为了活下去。
“严志军,你不要逼我!”
战马之上的严志军脸上的笑意更加猖獗了。
“本将军逼你?”
“本将军什么时候逼过你了?”
“你当初在玉门关辱骂本将军心腹,本将军也没有把你怎样,你说缺乏粮草,本将军现在亲自给你送粮草来了,本将军可一直都是在为你好呀。”
“虽然只带了三百斤粮食,但也足够你这三千校尉营一人吃一口热乎的。”
“要是还不够,就让你都尉营的女兵都把衣服脱了,要是本将军座下的哪位兄弟看上了,还能喂你们一顿饱饭。”
“哈哈哈哈……”
严志军自顾自的调侃着,忽然眼神一凝。
“立刻执行军令,滚回柳驴城待命,否则……”
“死!”
阳春儿感受着头上已经结成冰块的头发,双眸死死盯着严志军头上加了毛绒的盔甲,握住枪杆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听不到本将军说话吗?还是说身为啼血都尉营的都尉,想要带头违抗军令?”
严志军质问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
“说起违抗军令,你之前好像提起过你杀了战马吧?”
“那本将军可要治你的罪了。”
严志军说着,抬头望向十丈外的几千名女兵。
“阳春儿违反军律,私自斩杀战马,即刻起免除啼血都尉营都尉职衔。”
“你们都尉营里谁
最漂亮,自己把衣服脱了过来服侍本将军,要是让本将军满意,本将军就让她来当这个都尉……”
话音未落,一道悦耳之声忽然阳春儿后方的队伍中响起。
“我来!”
阳春儿惊愕的扭过头去,只见莫轻生扔掉手中的连弩,向阵营前方走来。
“严将军不是一直都夸轻生长得好看吗?”
“当初是轻生不懂事,错过了和将军交好的机会,只要将军愿意让轻生成为新的都尉,轻生愿意在这雪地之中,与将军欢快一场。”
阳春儿连忙伸手抓住擦肩而过的莫轻生,皱眉质问道,“轻生,你干什么?你疯了?”
莫轻生猛地甩开了阳春儿的手,沉声道,“塞北太冷,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现在只想做将军的女人。”
“轻生,我知道你是想保全大家,只要等公孙恺前辈从城里出来,有公孙恺前辈解围,我们就能……”
“我说了!”
“我只想做将军的女人!”
莫轻生打断阳春儿的话,继续向前方走去,顺带着解开了身上的战甲。
严志军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抬手勾起莫轻生的下巴,佼有兴致道,“三千女兵里,你的胸最大,也属你最识相。”
“放心吧,本将军会好好疼爱你的。”
严志军的手由上而下,缓缓落在了莫轻生的胸口。
就在这时,莫轻生突然双眸一凝,戴着精铁护膝的膝盖猛地抬起。
“属下
莫轻生,请将军赴死!”
犀利的弑杀声脱口而出,然而高高抬起的膝盖却并没有传来应有的撞击感。
莫轻生只感觉膝盖扑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胸口那股灼热的痛。
殷红的鲜血顺着刺穿心脏的匕首留在雪地上。
莫轻生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引来得却是严志军那副戏谑的笑容。
“下贱的东西,老子将军的位置可不是混过来的,像你这样的小伎俩,本将军二十年前就领教过了。”
严志军把匕首从莫轻生的心脏处收了回来,扭头望向不远处脸色凝固的阳春儿,桀骜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惜才之意。
“把你逼到这种程度都没有造反,要不是你这心腹控制不住情绪,我还真治不了你们的罪。”
“说实话,本将军心里挺敬重你的。”
“十三岁的女都尉,大隋唯一一支女兵都尉营,前途不可限量,要怪就怪你的主子是方家次子,要怪就怪方家次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上面的人说了,啼血都尉营必须全军覆没,所以,就不留着你们这些女兵以后做享受了。”
严志军平和的声音突然一变,向身后的上万士卒厉喝道。
“啼血都尉营都尉阳春儿和副将莫轻生以下犯上,意图谋反……”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闪过。
严志军的人头在雪地上滚落,一双眼睛瞪得比荔枝还大。
到死他也没有发现,阳春儿到
底是什么时候杀死自己的。
阳春儿没有去看滚落在地上的头颅,也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莫轻生,那双留着血泪的眼眸,犹如一头暴怒到极致的恶魔。
“给我杀!”
……
金陵城中,方府门外。
杨彪信誓旦旦的向方永抱了抱拳,“方大人给的生意,即便有再大的风险,老夫也愿全力一试。”
方家次子从商到现在,走的每一步棋都没有出现过亏钱的状况,哪怕是利润最低的食为天饭馆,也对整个天下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这世上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杨家也一样。
方永失神的审视着马车上添加的琉璃珠装饰,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卖给方家的小姑娘。
“娉娉寥寥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她才十三岁,就已经上了生死不知的战场……”
方永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毅然决然道,“琉璃的生意,杨家主要是感兴趣,就随我入马车聊聊吧。”
“什么?”杨修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琉璃生意?”
“整个大隋的琉璃生意不都是被崔氏一族垄断了吗?就连你们方家盛名在外的眼镜铺使用的琉璃也需要倚仗崔氏一族,你怎么会……”
方永一个冷眼望了过去。
“杨家主要是有心,就到马车里慢慢聊,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情若成,杨家琉璃生疑的利润我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