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郑族长，为我方家打开入主中原的门户……”
族长二字，方永叫的格外亲切。
郑氏一族传承悠久，氏族支脉太多，虽然有很强的家族凝聚力，但碍于郑氏一族嫡系的财富价值越来越低，涉及到利益纷争的情况下，很难强制让支脉家族做出决策。
让这种古老家族在短时间内和崔家决裂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控制了郑氏一族的经济来源，郑氏一族和崔氏敌对是迟早的事。
郑康心里已经猜到了方永的用意，故作糊涂的问到，“敢问方盟主，您刚才说的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还需要我明说么？”
方永反问一句，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笔，自顾自的书写了起来。
“陛下骑走的那辆自行车，原本是我给你们郑家准备的。”
“排除材料问题，以我方家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用人成本计算，一辆自行车的造价需要六两银子左右。”
“其二，自行车的车轮和重要部件都由精铁材料构成，车轮和地面直接接触会造成极大程度的磨损，为此我在车轮外部用松木进行了镶嵌。”
“木质车轮极易磨损，每一千二百里左右的路程就需要对轮胎进行更换，这一部分的利益，你可以控制在二十到五十文之间。”
“取中间价三
十五文，待自行车普及开以后，也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的底层郑氏支脉过上好日子了。”
“至于自行车数量和价格上的问题……”
方永顿了顿。
“陛下那边要了五十万辆，给予的报酬是二十两，两个月内郑家若是能全部交付，方家今后分文不取。”
“至于怎么在民间去卖，能卖多少钱，那就是你们郑家自己的事了……”
方永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郑康忽然后腿一步，猛地跪在了地上。
“方盟主大恩大德，康无以为报，唯愿来生当牛做马，以报答方盟主今日之恩。”
他知道自行车的制造权力意味着什么。
罗锅把自行车骑到幻音坊的时候他也在场，还抢到身前研究了一会儿。
从重量判断，需要百斤左右的精铁，民间本就限制铁器的使用，一斤经过提炼的精铁可以卖到二两银子的高价。
换而言之，一辆自行车的材料成本就高达二百两银子，加上目前可以肆无忌惮打造铁器的家族只有方家和卓家，自行车在民间的溢价至少能达到五百两。
郑氏一族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千百年都开采不完的铁矿。
倘若能通过方家次子和当朝天子之间的微妙关系，掌控自行车的制造和贩卖权，其中利润至少能翻十倍！
至于车轮磨损需要
替换什么的，郑家拥有两百余万子子孙孙，在大隋各个城池安置五个十个更换车轮的底层支脉，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郑家数百年来在经济上受其他氏族欺压的日子，到头了！
见方永迟迟不答话，郑康咬牙表态道，“老夫回到家族之后，会先联系族中心腹，在中原的各个城池打点关系，为方家产业全面入主中原做铺路。”
方永淡淡一笑，“那我方家需要的生铁材料……”
“还请方盟主放心，第一批经过淬炼的生铁三日之内便会送至金陵。”
方永闻言，这才拿起写好的贺贴，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郑康扶了起来。
“那方某三日后去郑家拜谒族长之事，还请族长莫要推辞。”
郑康起身之余，一双眼睛不由落在了墨迹未干的贺贴之上。
“金陵方家方永，协方家和江南商盟成员，恭贺郑老先生继任族长之位。”
简短的一行字，却夹杂着庞大的信息量。
现如今的方家，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败家子生存的破败府邸能代表的了。
方家，指的是伯乐定彦平、指的是如今的郡主萧玉芝、指的是幻音坊、眼镜铺、食为天等一系列方家产业，乃至于医学世家华家、天下大族王家等等难以细分的权势。
江南商盟几个字，更是意味着江南地区
拥有钱和权的所有世家贵族。
“方家主之恩，康当永世不忘！”
郑康双手颤抖的接过了用宣纸写下的贺贴，再次向方永叩拜了下去。
方永没有去扶跪在地上的老人，而是把目光挪向了从方家大门前走来的方奴。
“信口开河的承诺是感动不了任何人的，我需要看到实际。”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方永说罢，抬脚向方奴迎了过去。
“如何？消息发表到日报上了么？”
“因为中秋诗会和聚贤阁之事，日报这两天刊发的信息量太多，工坊的印刷速度已经跟不上了，只能把消息放到明天。”
“另外，玉门关的食为天客栈传回来了一封密信，还请兄长过目……”
方奴喘着粗气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方永拿出信纸扫视片刻，一双刀眼逐渐眯了起来。
信纸上写的是进入玉门关的两个将军的酒后谈话，一个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清河将军严志军，另一个则是带领先头部队镇守玉门关的威武将军，崔景炎的庶出的兄长，崔景烈。
两人谈话里的大概意思是把方家安插进军中的女兵全部调整成了斥候，并且让这些斥候以先锋军的名义前去千里之外的柳驴城调查。
带着有用的消息回来，功劳就是崔景烈的，
要是回不来，便算是斩断了方家布局军伍的羽翼。
“和沙盘推演的情形一模一样。”
“只不过被舍弃的，是我方家的人。”
“希望春儿能或者回来吧，回到玉门，事情便好解决了。”
方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玄门镖局虽然号称十万皇帝私兵，但作用在于方便天子调动，维护皇室资源需求和地方平衡，把这些人调去大战是不现实的事。
……
柳驴城外。
阳春儿手持银枪的伫立城门之上，英姿飒爽的脸因为极度缺乏营养而显得枯黄。
“春儿姐，有吃的啦，有吃的啦……”
副将莫轻生一手端着碗，一手提着肉，脚步轻快的向阳春儿跑了过去。
“春儿姐，李嫂知道咱们的难处，主动把家里拉磨的驴杀了。”
“刚炖出来的新鲜驴血和烤驴肉，快尝尝……”
莫轻生兴奋的跑到阳春儿面前，手里的食物还没递过去，便见一双大手向自己袭来。
“啪！”
刺耳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城楼。
莫轻生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又响起了一声怒吼。
“三天前我带人走访过城里的所有人家，城里除了我们的战马，连一头活着的牲口都没有。”
“说！”
“这些血和肉是从哪里来的！”
“说不清楚，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