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钱！”
萧衍声音中强烈的欲望感不言而喻。
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攻破楼兰的原因只有一个，抢钱！
给朝廷创造更多的钱。
朝廷现在实在是太缺钱了，去年的雪灾已经让朝廷掏空了国库，今年的旱灾和洪涝所用的赈.灾银两都是从几大世家手里借的。
和平年代，朝廷府库倒是有所盈余，但要是遇到了天灾人祸，就连皇室都拿天下没有办法。
身为天子，他实在太缺钱了。
“所谓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我朝境内黄金产量最高的丽水，每十二万斤沙子里只能淘出一两黄金，但楼兰极其附近的区域，可以把这个数字缩减到四万，这还是唾手可得的。”
萧衍的剑眸逐渐深邃，沉声质问道。
“楼兰附近有一座山，叫做阿尔泰山，你可知这阿尔泰山在大隋是何意？”
方永眉头微皱，记忆中的名字脱口而出。
“金山！”
阿尔泰是突厥言语体系中‘金’字的发音，故而也被称为金山。
“所以你的发动战争的最终目的，是占据阿尔泰山的金矿！”方永笃定道。
萧衍有气无力的打量着方永，淡淡道，“我手底下有一支专门和突厥人做生意的商队。”
“商队上一次回朝的时候，从阿尔泰山带回了一块千斤重的金矿，而工部从金矿中提取出来的黄金，超过了一两。”
“你是商人，能从一千斤矿石中提取出一两黄金的金矿意味着什么，你
应该比我更清楚！”
正常来说，能从两万斤金矿石中提取出一两黄金的矿山，就已经值得大力开采了。
而阿尔泰山的金矿含金量，是普通金矿石的二十倍。
对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可错过的财富。
但相对于大隋如今的开采技术和阿尔泰地区的恶劣天气……
方永沉默片刻，长长叹了口气。
“钱可以想办法赚，为了一座难以开采的矿脉，拼上近百万将士的性命，不划算。”
啪！
话音刚落，方永身前的沙盘传出一阵巨响。
霎时间，木板震裂，狂沙倾斜，一只踢穿沙盘的铁靴暴露在了方永眼中，方永一张脸变得越发苍白。
如果萧衍不是坐在凳子上，如果萧衍的脚再长两尺。
这一脚，足以要了他的命。
萧衍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脸色冰冷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收复失地，是朕的任务。”
“开疆拓土，是朕的使命。”
“就算这场推演不能进行到最后，朕也一定要把当年失去的领土……”
“一寸不落的收回来！”
带着几分戾气的声音还在房间里回响，萧衍已经抬脚走出了布置沙盘的里屋。
里屋外面的雅间中，正在埋头吃面的欧阳文忠急忙起身行礼。
萧衍冷若冰窟的眼眸从欧阳文忠身上扫过，冰冷道，“你的本事，他当真只学会了三分？”
“是草民目前只传授了三
成。”欧阳文忠恭敬道。
萧衍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还未痊愈的掌心再次流出了鲜血。
“那就是那小子自己装疯卖傻了。”
“提醒他，朕愿意给聪明人足够的时间，但不要让朕等太久。”
“哼！”
萧衍转身向房门走去，呼吸之间，满身威严散去，又变成了谦逊和善的书生模样。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下一刻，萧衍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鸦雀无声的楼道挤满了人，贺子尺和方问君拿着武器守在门外，神经紧绷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方问君收起长剑，扭头望向门前的萧衍。
“谁赢了？”
“是黄公子赢了。”
方永高喝一声，装作无事发生的走到门前。
“中秋诗会不是都结束了么？幻音坊怎么还有那么多人？”
方问君翻了翻白眼，指了指蜷缩在房门一侧的罗锅。
“还不是他害的。”
正在打个瞌睡的罗锅心生警觉，嗖的一下的地上跳了起来。
“不是我……”
“不是我……”
“我只是按照主公的吩咐，在八月十五当晚把东西带过来罢了。”
“将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要害我啊。”
“三百多人的性命，我一个奴才怎么担待得起……”
罗锅心惊胆战的大喊着，忽然感觉身侧传来一股推力，和方永一同从雅间里走出来的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
见那脸色苍白的男子双手伸向放在墙边的铁器，
罗锅呼吸一滞，连忙出声制止道。
“公子不可，那玩意儿内里由纯铁打造，有接近百斤重……”
话音未落，萧衍已经提起了靠在墙边的铁器。
罗锅忽然语塞，一张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个馒头。
这特么真的是个瘦弱不堪的读书人？
“全都让开……”
带着几分激动的声音从萧衍嘴里发出。
廊道上，以王爽为首的世家大族率先让路，廊道上的众人也学着前人的模样，主动让开一条道来。
方永看了一眼脚步轻快的萧衍，又把目光放到了方奴旁边的罗锅身上。
“为什么会惊动这么多人？”
罗锅脸色惭愧的低了下头，有气无力的嘟啷道，“属下…属下按照图纸打造的时候发现了这东西的用途，为了赶时间，就一路从城西骑过来了。”
“哪儿知道会惊扰那么多大人物……”
“啪！”
方奴抬手对着罗锅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你到处炫耀，驾着那铁疙瘩在城里到处跑，哪会儿有那么多事？”
“炫耀也就罢了，还撑破喉咙在街上大喊，这东西是我做出来的，我做出来的，我特娘的就是个天才，什么墨子巨子在老子面前都是个锤子……”
方奴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对着罗锅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也不说说自己有多嚣张！”
“要不是你，幻音坊至于死那么多人吗？”
“连朝廷命官都死了好几个，我们
整个方家都被你害惨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是我们方家的罪人！”
罗锅小心翼翼的看了方永一眼，脸色惭愧的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方永伸手拍了拍罗锅的肩膀，淡淡道，“放心吧，出了事有我担着。”
“守了两天两夜，你也累了。”
“先去里屋睡个好觉吧，睡醒了再来找我。”
萧衍刚才那副激动的模样，明显是认出来了那东西的使用方法。
只要萧衍喜欢，别说是让郑家拿出铁矿支援方家了，就是方家直接带人去抢矿场，矿场的主人也不敢多说一句。
方永撑着疲惫的身子，朝人群中精气神最好的方奴说道，“小十妹，扶我去楼下看看。”
沙盘推演的时候，他既要分出精力和萧衍比拼兵法，又要极力藏拙不留破绽，短短两天两夜，身体却感觉比当初研制水泥的时候还要虚脱。
要不是为了帮萧衍掩藏身份，他早就倒下了。
方永一只手扶在门边，使尽浑身力气向走来的方奴抬起了另一只手。
不料，方奴抓住方永胳膊的同时忽然转身。
没等方永反应过来，整个人的身子已经趴在了方奴的后背上。
“小十妹，别闹……”
“你是清白之身，被其他人看到了会影响清誉……”
方奴不顾身后传来的挣扎，背起方永便向楼下走去。
“方奴生是兄长的人，死是兄长的鬼。”
“只要能陪在兄长身边，又何必去在乎天下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