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情好不好他不知道。
但这一次,他不仅要面见皇帝,还要当今皇帝亲自为方家产业护航。
方永目视着鱼无服离开后院,这才开口吩咐道。
“来人!”
“去把罗锅叫过来,先随我去教人炼制水泥,等水泥炼出来了,他想睡多久睡多久。”
“另外,通知江宁知府,自明日起,把城南到城西的道路隔离出来。”
“下个月之前,我还他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方永换了身衣服,拖着疲惫的身子教人煅烧水泥。
只要把水泥路铺设出来,就算他不去找皇帝,皇帝也会主动来找他。
水泥凝固的厚度达到三尺以上,便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乃是坚守城池、护家镇国的不二选择。
如今天下整体还算安定,但沿海时常有倭寇侵犯,北方游牧民族年年侵入大隋腹地扰民夺财,西境和南部地区城墙年久失修,以至于西部和南部异族和大隋百姓混杂在一起,一旦发生暴乱,朝廷短时间内很难平定。
故此,只要把水泥的作用体现出来,朝廷就算倾尽一切也要得到。
三亩地和城西封地内,所有签下过卖身契的人全部投身到了水泥制作。
方永所有时间全部泡在工坊,累了倒地就睡,醒了就和下人们一起干活。
第二天半夜,一条长达两百余丈的水泥路面悄然在食为天大门外铺起。
由于不懂钢筋制作,方永只能用省下来的生铁材料提炼成铁棍代替。
二月二十八。
一条途径金陵食为天和幻音坊,贯穿三亩地和
龙爪山,长达三千丈的水泥路面铺设完成。
二月三十,雨。
水泥路面撤去防护,允许行人通行。
霎时间。
全城沸腾,举世皆惊。
临近中午。
一斗笠男子从幻音坊内走了出来。
男子身后跟着几名随从,距离男子最近的白发老者,正是几日前从方府离开的御前公公,鱼无服。
鱼无服踏上熙熙攘攘的水泥路,恭敬的向男子介绍道。
“家主,这便是方家次子铺筑的新路,听说叫水泥路。”
“此路底部用铁棍做梁,再以方家次子研制出的水泥和水搅拌,对路面进行浇灌。”
“待水泥干燥之后,便是我等现在看到的路面。”
“此路干净整洁,可完全和泥土隔绝,不长杂草,且十分平稳坚固。”
“水泥路两边采用了倾斜式的设计,将水泥路上的雨水引入两侧的排水渠,即便在阴雨天,也能保证在外行走之人不脏湿鞋面。”
“最重要的是……”
鱼无服顿了顿道。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斗笠男子伫立于水泥路面,帷帽下的那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早就从鱼无服带来的水泥碎块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让他没想到的是,方家那小子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打造出如此宽敞的一条水泥路面。
“近日塞北有胡人侵犯,玉门黄家为抵御外敌已损伤过万。”
“此子明明可以把此物送去塞北重建年久失修的城墙,却偏偏用来铺筑自家门前的街道。”
“当真是暴殄天物!”
“枉费朕一片苦心!”
“摆驾,方府!”
鱼无服吓得身体一抖,低下头走在一侧带路。
水泥确实是个好东西。
但听陛下的语气,似乎对方家次子用水泥铺设路面的作为很生气。
此次上门,对那方家次子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金陵的雨下得得很大,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了脚步声。
熙熙攘攘的百姓在水泥路上载歌载舞,聒噪的言论不断涌入路过之人的耳朵。
“以往上街叫卖,总担心凹起的路面过于颠簸,洒掉陶罐里的汤汤水水,有了县子大人给我们修的路,我以后每天至少能多挣二钱银子。”
“老夫身子骨不行了,要是踩到了石子,这脚板就要痛上好几天,水泥路虽硬,老夫走起来却也觉得舒坦。”
“话说那方家次子当真是个奇人。”
“半年前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败家子,短短半年时间,便已经是我等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你们没听说吗?”
“县子大人以前的败家子性格都是装给崔家看的。”
“你们想想,方家当年好歹也是仅次于王家支脉的金陵四大家族。”
“自方家祖辈仙逝之后,方家老一辈分崩离析,就只剩下方家次子一人,若是不装疯卖傻,说不定早就被崔家整死了。”
“县子大人这是在藏拙呀。”
“要不是倭寇占据江南沿海,给了县子大人出头的机会,县子大人估计现在还在装疯卖傻呢。”
“你们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县子大人收了我那被倭寇砍掉一只手的儿子去三亩
地做事,每个月除了给我儿子十两银子工钱,还安排大夫帮我儿子检查伤势。”
“以后就算是天王老子想动县子大人,我张三豁出这条命也要护县子大人周全。”
“张三爷消息灵通,若是方家有难,记得带小弟一个。”
“算我一个!”
“也算老夫一个……”
如同鸡鸣犬吠的声音不断传进斗笠男子的耳朵。
斗笠男子负在身后的拳头越握越紧,喘气声逐渐盖过了雨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鱼无服的声音传入脑海,斗笠男子才缓缓回过神来。
“家主,我们到了。”
“观此局势,今日家主恐怕是要露出身份才能顺利入府了。”
抬头望去,人山人海。
至少有上千人停留在方府大门外。
方府院墙之上,二十名手持诸葛连弩的家奴将箭矢对准大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大门前飘散过来。
上千人中,有撑伞打斗笠的,有把轿子停在地上的,也有端坐于马车之上的。
这些人非富即贵,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安静!
出奇的安静。
安静得只能听见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
数千人,没有一个出声打扰。
斗笠男子震惊之余,向身侧的鱼无服挥手示意。
鱼无服会意,走在前方,为斗笠男子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还未走近,便见刘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