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
方永大手一拍,兴致高昂道。
“除了认小侄为族长,还需要二姑对小侄做到令行禁止。”
“你要名,我要利。”
“你我加起来便是名利双收。”
在种族观念极强的大隋,族长拥有决定族人生死的权力。
他身边现在无人可用,不得不把算盘打到方罗敷身上。
早在方罗敷来方府威胁自己的时候,方永对这位二姑就没有多少感情了。
不过方罗敷毕竟是方家后人,且名声在外,签订卖身契什么的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
家族利益和族人自身利益相勾连。
用家族的条条框框把方罗敷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上才是上上之选。
“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我要先看到矫正视觉的药。”
方罗敷果断道。
方永没有急着答应,淡淡询问道。
“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端木家为什么要休了你?”
让方罗敷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办事是第一步。
搞清楚方罗敷为什么会被端木家休掉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这一环关系到他对方家产业链的布局。
倘若方罗敷犯下大错得罪了拥有千年传承的端木家,布局在方罗敷身上的产业就只能和仙衣阁一样脱离方家自行发展。
方罗敷徐娘半老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难以启齿道。
“因为我生不出孩子……”
“悬壶济世本非相公所愿,而是碍于家中老母亲的逼迫,只能带我游走天下寻求生育之法。”
“可惜行走天下十几年,用了各种偏方,我还是
没能怀上孩子。”
端木家只有相公一个男儿,老母亲强行给相公纳的妾又恰好怀上。
在老母亲的逼迫下,她只好给那小妾让路。
她本就是因为贪恋端木家的传承医术才嫁进端木家,离开端木家后本想利用毕生所学自成一派。
只可惜没了端木家的家族招牌旗号支撑,她在医家的名气越来越弱。
方永没兴趣了解方罗敷的生平事迹。
方罗敷和端木家无仇,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情况。
“罗锅,把东西拿进来。”
在门外待命的罗锅匆匆进门,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用铁丝固定住的两块玻璃片,以及一张写满大小字迹的宣纸。
方永拿起用铁丝固定的玻璃片介绍到。
“这东西叫做眼镜。”
“除了眼部受伤失去视觉盲人,大部分眼疾患者的症状都是近视。”
“我们的眼球相当于一个可以自动调节的镜面。”
“在正常情况下,眼球折射后的物体会聚焦于视网膜底部的黄斑中心。”
“而近视患者的眼球折射光线的能力增大、或者眼球的长度变长,聚焦点就会处在视网膜前方,因此看到的物体是模糊图像。”
这副眼镜是方永发现罗锅患有中度近视情况时专程为罗锅所打造。
因为镜片对烧制出来的玻璃纯度要求极高,镜片弯曲弧度又不好控制,且大隋近视的人数又不多,没有太大的销售市场,他也就一直没有把眼镜商业化的想法。
王家老太君的造访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大
隋近视人群不多,但上了年纪瞳孔涣散的老人和埋头挑灯夜战的读书人数不胜数。
普通老人患有近视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像王家老太君这样经常和契约打交道一家之主就不一样了。
往往契约上的一个字,就能影响一场生意的成败。
至于那些读书人就更不用说了,科举考场上写错一行字,就能毁掉一生的苦读。
方永指了指桌上写满大小字符的宣纸,把怀里的族谱拿了出来。
“这是用来确定视力的视力表,此外还有测试近视程度的凹透镜。”
“只要二姑把自己的籍贯改回方府,并且在族谱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门生意就是你的了。”
方罗敷毫不犹豫的在族谱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让她好奇的不是方永矫正视觉的手段,而是琉璃镜片。
纯度如此高的琉璃,若是制成观赏的摆件,在琉璃铺中都能卖出上数千两黄金了。
“琉璃是大隋有价无市的稀缺玩意,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完美无瑕的琉璃值钱,但打破的琉璃就不值钱了。”
“八宝琉璃铺破碎的琉璃都会送到我这里,我会对它们进行重新利用。”
方永扯了个犊子,没有挑明自己和八宝琉璃铺的关系。
信任是相互的,既然方罗敷对他没有感情可言,他也不可能给予方罗敷充足的信任。
“罗锅会教二姑视力表和凹透镜的使用方法。”
“二姑学会以后可自行前往金陵王家为老太君诊治,确定老太君近视程度后回府告诉罗锅即可,罗锅
会尽快为老太君配制出适合的眼镜。”
“矫正视觉和眼镜发明的功劳在于二姑,以后琉璃碎片的收购工作也是二姑去办。”
“二姑是行走过天下的人。”
“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不必小侄多做教导。”
方永郑重叮嘱几句,抬脚离开了房间。
他和方罗敷不一样。
正如徐凤先所说,他现在是功不配位。
他身上背负的功名实在太多了。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要是再拿出什么举世罕有的东西出来,保不准那些大势力会眼红成什么样,届时对方家的产业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如今最重要的是等待科举来临,除了扩大方家产业分布和完成徐凤先安排的公务,能低调的时候最好低调。
后院南院厢房中。
八名女兵看着放在桌上的十份籍贯证明,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
她们自由了。
但老九死了。
死在了获得自由的前两天,死在了十九岁诞辰的夜。
一名女兵紧握着本该送给老九当生日礼物的玉镯,声音低沉道,“老大,我想给老九报仇。”
花满溪翻了个白眼,“这话你要是在昨天说我肯定答应。”
“如今你沿用了主公的方姓,出去闯了祸便会牵连到主公头上。”
“主公平日里对你们那么好,你们舍得让主公出事吗?”
“再说了。”
“咱们现在连动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帮老九报仇?”
花满溪质问之际,半掩的房门突然从外面推开。
方永把找来的卖身
契和族谱放到了桌上,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女兵。
“怎么只有你们八个?”
“季心语呢?”
“季心语洗完澡以后直奔主公的房间去了。”花满溪答道。
方永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摸出了十张千两银票。
“话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愿意留在方府又不清楚自己姓氏的,可以用沿用我的姓氏,入方家族谱。”
“想要离开方家另寻出路的,拿上卖身契和一千两银票,以免露宿街头。”
方永说罢,急忙转身去找季心语。
他不知道其他女兵会做何选择,季心语铁了心赖在方家不走他是知道的。
他现在实在太缺人了。
只要有愿意留下的女兵,他都不得不予以重用。
刚刚推开卧房门,方永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吓到了。
季心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脱光衣服躺在床上诱惑,而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娘服,模样端庄的坐在茶几旁。
方永冷着一张脸冲上前,猛地掀开了季心语头上半透明的红纱盖头。
“你在瞎搞什么!”
“这是阿奴亲自给二夫人绣的新娘服,谁给你胆子乱穿的?”
季心语心惊担颤的看了方永一眼。
从进入方府以来,这还是主公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是……”
“是二夫人逼我穿的。”
“二夫人还说我如果不穿上婚服,她入主方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从府里赶出去。”
苏小小?
方永眉头紧锁。
察觉到满屋子的檀香味,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