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的脑袋在地上叩了良久,始终不见方永答话。
他抬起头来,有些失落的看着在雪地中沉吟不语的方永。
“老师是不想收我这个学生么?”
方永刻意退了几步,不敢接受萧策的这一拜。
他看得出来,萧策骨子里依旧放放不下心中的孤傲。
所谓拜他为师,只不过是暂时的幡然醒悟。
哪天萧策内心里的孤傲重新提起来,依旧会认为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贱民小吏。
能够得到亲王世子的青睐,算是抱上了一条粗大腿。
但想要长久的维持关系,需要先把萧策心里的孤傲磨平,才能让萧策从骨子里认定他这个老师。
“倘若世子能把提炼食盐的方法学到极致,下官可以收世子为徒。”
萧策愣了愣。
自己都放下身段拜此子为师了。
此子居然还敢对他提条件。
看到雪地上刚劲有力的那几句诗,萧策咬牙答应了下来。
“好!”
方永扫视了一眼院子里一个早上都还没劈开几根的干柴。
“先从最简单的劈柴火学起吧。”
“记住了。”
“达者为师。”
“只要你做不到,别人却能做到的,都可以是你的老师。”
方永说罢,向站在客堂大门前的华云走了过去。
来到房间,华云再次查探了方永的
伤势。
方永在雪地上写的那首诗,他看到了。
若是在京城,仅凭那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就能引起无数达官显贵的青睐。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方永想去拜访那些王公贵族,只需要把这首诗递出去,那些王公贵族都会把方永当成座上宾。
欲要腾飞的鲲鹏,不应该隐匿在这种江南小地。
华云真心为方永感到惋惜。
“方大人其实可以考虑去京城闯一闯。”
“如果能借助来学习制盐的那些王公贵族铺路。”
“短则三五月,长则三五年,必定能在京城闯出一片天地。”
方永摇了摇头。
“翅膀不够硬之前,在下是不回去京城的。”
“一门六进士。”
“就算华神医和勇武王愿意不留余力的帮助在下,在下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早就得罪了崔家。
今日为了帮那女兵出头,又一时意气用事得罪了深得皇帝青睐的崔景炎。
在金陵待着还能有勇武王和当今知府撑腰。
去京城,就是自寻死路。
再则,林伯年迈不适合长途跋涉。
哪怕是为了林伯,他也绝不会轻易离开金陵。
见方永如此拒绝,华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老夫在京城和这些王公世子多有接触。”
“萧策本性不坏,而且
极为聪慧。”
“你若收他为徒,日后可以借他们荣亲王府的势。”
“不过这些人中,最值得拉拢的应该是齐王府三世子萧瑟和工部尚书之子段誉,以及那不知来历的黄远山。”
方永心中一怔。
这说话的态度,是在准备为他铺路啊。
他连忙站起身向华云一拜。
“还请华神医提点。”
华云关上房门,坐到方永身边压低了声音。
“段家乃是上古墨家后人,家族锻造之术历经千年传承。”
“只要段誉不犯大错,日后那工部尚书之位依旧会落在段家手上。”
“萧瑟更是个奇人。”
“此子乃是齐王府侧妃的陪嫁侍女所生。”
“这样的王府庶子一般是不允许生下来的,即便生下来也会进行抹杀。”
“然而这庶子不仅活了下来,还先后扳倒了齐王府嫡出的好几个世子。”
“萧瑟的隐忍之心,不在于你之下。”
方永点头表示赞同。
萧策和萧瑟之间,他也更看好庶出的萧瑟。
“那黄远山呢?”
“他是太皇太后的族人。”
华云用肯定的语气说到。
他刚才刻意观察了黄远山。
“黄远山脚上的靴子名为蹋沙靴,此靴常用于沙上行走,在西北大漠较为常见。”
“太皇太后的娘家玉门关,便
盛行这种靴子。”
“而且黄远山手上的那枚戒指,只有玉门黄家嫡系才有资格佩带。”
玉门黄家乃是兵武世家,拥兵百万。
大隋立国至今,西北边境从未被匈奴夺走过一块土地,皆归功于玉门黄家。
五百余年来,皇室代代都会和玉门黄家联姻。
毫不夸张的说,玉门黄家是仅次于皇室嫡系的最强家族。
哪怕是王族子弟看到了,也会退避三尺。
方永此前便猜测黄远山的来头很大,没想到会这么大。
就在方永考虑如何交好众人之际,阵阵痛骂声从前院传来。
“狗奴才,你敢打我……”
“你死定了。”
“你们整个方府的人都死定了。”
“别打脸,别打……”
“痛,痛死我了。”
“老子锤死你个狗奴才。”
“从小到大我爹娘都没舍得打过我,你凭什么啊痛痛痛……”
“本世子又没碰女人,为什么连本世子也要打?”
咒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前院之中。
十名女兵,由半数被脱光了衣服站在雪地里。
定彦平手里拿着一根干柴,正在对脚下的男子进行拳打脚踢。
方永走到客堂,一眼便看到了衣衫破烂倒在雪地上的阿奴。
“阿奴……”
方永惊叫一声,奋力冲到了阿奴身边
。
脖颈之上,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再次溢出血来。
阿奴连忙捡起撕碎的衣服挡住了胸口。
“少爷。”
“阿奴没事的。”
“阿奴只是来院子里打桶水洗衣服。”
“阿奴真的没事的。”
她前院的知道这些公子得罪不起。
她不想给少爷添麻烦。
她挣脱方永伸过来的手想要逃走。
不料,方永反手一拉,扯掉了阿奴胸口的碎衣服。
胸口的高耸处,数条带着血迹的抓痕触目惊心。
阿奴慌乱的用手捂住胸口,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谁干的?”
方永红着眼扫视躺在地上的众人。
“老子再问一次,谁干的?”
撕心裂肺的咆哮牵扯到脖子上的伤,鲜血化为涓涓细流,打湿了方永的领口。
“一个贱婢而已,激动什么。”
定彦平脚下,宇文拓满脸怨气的抱怨道。
方永扭头望去。
宇文拓指甲上的血色,瞬间刻入了方永的眸子里。
他捡起地上的铁锤,一步一步的走向宇文拓。
定彦平一脸嫌弃向靠近的方永挥了挥手。
“带着你的女人回屋去。”
“这事儿让我来。”
“你尚且还有顾忌。”
他说着,将手里比大腿还粗的木柴高高举起。
“而我……”
“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