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准哭

“流掉吧。”

沈禾鱼沉声说脑海里不断想起的都是自己在上汽车之前,看见的那一幕。

裴宴斯反正从来也没有在乎过这个孩子。

她没必要留下来折磨自己,无论是身还是心。

医生说:“没结婚吧?如果结婚的话需要丈夫的亲笔签字,才能执行手术。如果没结婚,需要家属签字才行。”

沈禾鱼道:“我老公死了。”

医生啊了一声,“那你找个亲属过来签字吧,我去给你预约手术。”

“谢谢。”

阿姨在一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慌张极了,这孩子要是流掉了,老太太和先生得多么伤心?

她也不敢在沈禾鱼面前说什么,忙离开病房打电话给裴宴斯。

裴宴斯正在生日会上招待宾客,执行着一个裴家继承人应该的义务,接到阿姨的电话还有些奇怪,都是在一个宅子里,还打什么电话?

他懒得接听,而是示意了一眼旁边的赵晋,说:“去宅子看看怎么回事。”

赵晋抿抿唇,不用看他也知道,刚才沈禾鱼被送上车的一幕他看见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宾客看见,他怕惊扰裴宴斯的兴致,就没说。

他解释道:“好像是沈总监出了事,被送去了医院。”

想到昨晚她冷得跟一个冰块一样,裴宴斯眼神一暗,质问道:“你现在才说?!”

他这一声声音响亮,带着极其明显的冷厉,在场的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侧目看向他们这边。

裴宴斯连忙给阿姨拨打回去,“怎么回事?”

阿姨在那边解释情况,可说来说去,就是说不清楚情况,裴宴斯没有耐心,“哪一家医院?”

挂断电话,他并不与宾客们说什么,转身去了车库。

赵晋给宾客们赔笑两声,连忙跟了上去。

白笙儿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恨得牙痒痒。本来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认为他不会丢下宾客们去找她。

谁知道!

宾客们并不在乎,反正过生日的也不是他,他们围着老太太,继续有说有笑。

老太太却心里担心沈禾鱼,没有什么兴致。没多会儿,生日会就散了。

白笙儿混在宾客里,也打算离开时,被老太太叫住:“你站住。”

她脚步顿住,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裴奶奶?”

“你跟我进来。”

老太太冷冷地说着,阴沉的眼盯着她,转身先进了客厅。对上她这种眼神,白笙儿心里有些打突,都说老人家的眼睛雪亮,经历的多,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她慢吞吞跟上去,暗中用手机给裴宴斯发短信求救。

裴宴斯在车里收到短信,烦躁地看了一眼,就将手机给扔到了一边。

没多久,他跟赵晋抵达医院。

裴宴斯直奔沈禾鱼的病房,进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在给她说流产之前的注意事项,以及手术时间等。

裴宴斯大力推开门,传来巨大的声音。

病房里的所有人闻声看去。

见裴宴斯人高马大,站在门边,几乎将外面的天色都全部给遮挡住。

他满面阴沉,走进站在沈禾鱼病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重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可说话的语气还是冰冷无比,“流产?你经过我同意了?”

沈禾鱼笑了笑,笑容无谓,平平淡淡道:“你也从来不在乎不是吗?”

“我是不在乎,但我有这个孩子去留的决定权。”

听见两人的对话,医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一对夫妻!

她盯着沈禾鱼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说丈夫死了吗?你老公还在,这样,要是没有他的签字,流产手术是不会给你做的。真是,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她气鼓鼓地离开病房,只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一切工作都是白忙活!

病房门也被她顺手给关上。

门一关,房间的气氛便冷得几乎凝固,裴宴斯一直保持站立的姿态,看沈禾鱼的眼神居高临下,透着冷漠。

俊美的容颜亦是面无表情,可他的眉目中却都是戾气,足以证明他现在很不高兴。

沈禾鱼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太有压迫感,仿佛是有一座大山沉沉地压下来。

她偏过头,不想看他。

裴宴斯察觉到她的动机,弯腰下去,捏住她下巴强硬地转过她的脸来面对自己,冷笑道:“你咒我死了?”

“你还活着,但在我心里已经死了。换个说法就是,你的存在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么你形式死亡。”

裴宴斯被她这句话给气笑了。

“说的真是好听。”他冷声道:“你想做掉它,我偏不让。”

沈禾鱼红了红眼眶,“你图什么呢?你对我并没有爱情不是吗,只不过是想要折磨我,生下一个孩子,你要当着后代的面折磨我?”

裴宴斯拧眉。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说进了他心底里。他的确并不打算跟她要孩子,但这只是最初。

现在他想留下,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奶奶每天都在自己身边念叨,他也被潜移默化地灌输了后代思想。

他还没说话,沈禾鱼又继续说:“最开始我也不是想要做掉它,可你的笙笙进了一次房间,我的保健药成了打胎药。”

“而你无动于衷,还在跟她谈笑风生,裴宴斯,你何必呢。如果以后孩子知道,他差点被自己父亲的情人弄死呢?”

“我不会留下的。”

说着说着,沈禾鱼的眼泪情不自禁掉了下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哭,可孕期的情绪就是这样不稳定,一点小事也能被放大。

她忙去擦眼泪,可越擦越多,最后干脆不管,直接就那么躺着哭。

裴宴斯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在自己面前掉这么多眼泪。

她是无声的那种哭,只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被她的眼泪弄得烦躁,“不准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她做的?”

“对,我没证据,我瞎编的,我胡说的,行了吧,你赶紧滚!”沈禾鱼一边哭一边骂。

可落在裴宴斯眼里,他竟然觉得她这副模样,比之前那种冷冷淡淡不搭理任何人的顺眼多了。

他摸了摸她眼泪,“我会去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