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别墅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沈禾鱼心里发冷。
这个实习生,比起之前裴宴斯的每一个替身都要狠。是个很有手段的角儿。
关于自己跟裴宴斯是否是夫妻的这个传闻,她那个陌生电话怕也只是试探,想知道是否接电话的人是自己。
有心计,进退有度,不仅仅是长相,包括神态和一言一行,都是与那白月光相似的存在。
沈禾鱼有一种感觉,仿佛裴宴斯会彻底成为她的。
正想着,主卧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禾鱼侧目看去,见是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神色不虞,走上前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说:“他又去哪里了?”
沈禾鱼说:“公司有事吧。”
她不是那种会打小报告的人。
裴老夫人观察着她的表情,像是在推测她话里的真假。
本来听见这边重重的摔门声,她以为是夫妻两个吵架,就来看看,没想到一进来却发现那混小子竟然已经走了。
裴老夫人许是看出沈禾鱼在为了他掩护,道:“你也别太难过了,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说他的。这干的就不是一个事儿!”
沈禾鱼抿抿唇,说:“没有,真的是公司有急事吧。”
裴老夫人沉默两秒,见沈禾鱼即便面上不显,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压不住的失望和难过。
她劝慰道:“你也不用给他打掩护,他什么脾气我知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会帮你出头的。”
沈禾鱼知道她是不会相信了,却也不知再说什么,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低头时,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忍住了没哭。
裴老夫人见她不再说话,叹息一声,离开了。
主卧里安静下来,四周黑漆漆的,水晶吊灯的惨白灯光在这一刻也透出寒冷的意味,沈禾鱼眼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在这时坠落下来。
啪嗒砸在手背上,几乎是滚烫的程度。
‘叮铃——’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来,沈禾鱼缓过神,抬起手背擦去泪珠,又恢复了往日那清冷坚强的模样。
她摸索过床头的手机,看见来显是‘裴宴斯’。
沈禾鱼按下接听,没主动开口,只等着那边先说话。
裴宴斯低冷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来医院,给笙笙道歉。”
沈禾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出口的语气带着不甘:“凭什么?”
“凭什么?”裴宴斯笑声传过来,无端端透出寒凉的冷意,“因为你给她说了什么,她现在骨折了。你难道不该道歉?”
沈禾鱼讥讽道:“我不知道我给她说了什么,你如果相信他,你自己给她道歉,毕竟‘欺负’她的是你不是吗?”
“如果你同意离婚,没有了我,哪里会发生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
裴宴斯想不到她竟然变得这么强词夺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出声:“沈禾鱼,你最好不要逼我。”
沈禾鱼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她却也不肯示弱,“我逼你什么了?”
“你来不来?”裴宴斯放弃跟她无用的争执,说话语气低沉了几个度。
沈禾鱼不想再回答他,她心里疲累到了极点,直接挂断了电话,用行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头的裴宴斯听见手机传来的忙音,狭长的眼尾挑上一抹阴冷的神思,冰冷冷的。
病床上的白笙儿察觉,心底微慌,语气娇软道:“怎么了?”
裴宴斯将冷漠收敛起来,柔和出声:“没事。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的,放心。”
白笙儿颔首,模样可怜,大大的鹿眼中闪烁着无辜,湿漉漉的,看起来清澈动人。
裴宴斯心念微动,但视线移到她裹着纱布的小腿时,眼里又闪过一抹极为明显的厌恶。
*
沈禾鱼自从嫁给裴宴斯,睡眠一直不是很好。
第二天她和往常一样醒的很早,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房间里蒙着一层灰暗的光。
偌大的双人床,身侧空荡荡的没有人,她一如往常,伸手到本来属于裴宴斯的位置摸了摸。
冰冷冷的,连偶尔会飘入鼻息间的他的味道,都显得奢侈一般。
沈禾鱼睁着眼,等天完全亮了,洗漱过后去公司。
她化了淡妆,遮住眼底下的青黑,但与年轻的实习生白笙儿比起来,还是少了点儿青春活力。
年老色衰,几乎是每一个女人最担忧的事。
沈禾鱼工作期间,在茶水间接水沏茶时,正好撞见在泡咖啡的白笙儿。
看见白笙儿身上年轻活力的青春气息,说不羡慕是假的,沈禾鱼很快收回目光,见自己的茶水泡好,端着茶杯要走。
白笙儿这时也冲好了咖啡,叫住她说:“沈总监。”
沈禾鱼脚步顿住,没回头,只用背影对着她:“有事?”
白笙儿对她这副冷漠的态度浑不在意,绕到她跟前,说:“昨晚裴总在医院守了我一晚上。”
“哦。”
白笙儿露出个笑来,“是因为我受伤了,本来他让我不要来上班,说看见我这么拼他会心疼,如果缺钱他可以养我。但我觉得还是要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裴总对我的照顾,对吗?”
沈禾鱼冷笑一声,目光灼灼盯着她那张青春靓丽的脸蛋,毫不留情拆穿:“谎言是换不来真爱的。裴宴斯不会爱任何人,包括你。等谎言一戳破,你连玩物都不是。”
白笙儿微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很快反应过来,反手就重新把沈禾鱼插过来的刀子还了回去,“那裴总也不爱你吧。”
沈禾鱼听见心碎的声音。
似乎已经习惯,她强撑起一抹笑意,眼底却是寒凉,不打算再理会她,绕开她准备离开。
走了没两步,刚到茶水间外面,白笙儿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喊道:“对不起呀沈总监,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她猛然撞上了沈禾鱼的后背,手中的咖啡哗啦洒在了后者的身上。
滚水泼下来,肌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烈痛意,沈禾鱼眉心一皱,急速转身往后退,拉开了跟白笙儿的距离。
刚转过身,却见白笙儿跌倒在地,本来受伤的小腿,直接泡在了又倾洒在地面的滚烫咖啡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