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光被掩藏到云层中,忽然刮起了大风。
骆淮眯眼,突然走了过来。
他问:“母亲,您认识此人?”审视的目光也落在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他无比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见状,其他人也缓步走了过来,目光在母亲和这位突然出现的瘦弱男子身上逡巡。
骆庭山目光闪烁,但依旧抬着头,视线一一从几个孩子身上划过。
脸色红润,很健康,可见这一路没有受到什么苦难。
而且听说大房已经分家了。
祝氏,确实将孩子们教养得很好。
祝明卿无视骆淮的问题,弯腰,嘴角勾起一丝笑,然后凑在骆庭山的耳边道:“抱歉,我还真的没有愧疚!”
那些事,原主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她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何必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烦恼。
“陌生人,再见!”祝明卿起身,挥手,直接转身离去,同时还不忘说:“对了,好像那些香囊已经送人了,所以,抱歉了。”这次就没有了。
骆庭山冷冷地盯着她潇洒的背影,看着孩子们同她说说笑笑,一起远去,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失望、憎恨、苦恼、厌恶等等各种情绪交织,让他心中难以释怀。
“夫人和小主子们都回了。”江风看着外面浓郁夜色,提示主子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深夜,长长的街道上,丝丝雨滴落下。
路上百姓加快了脚步。
江风想让主子上马车,但被拒绝了。
他只好撑起一把手,遮挡风雨。
但可能是关城又到了风雨季节,今晚的风尤其的大,油纸伞也被冲散了骨架,衣袖纷飞,豆大的雨滴遮挡住视线,一行人走得极为缓慢。
骆庭山仿佛自虐般地任凭风吹雨打,就连到了客栈,他也拒绝回房。
谁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但江风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本来身体就不佳,再这般折腾下去,恐怕一年时间都维持不了。
“主子,得罪了!”
话落,骆庭山刚抬头看过去,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人一掌劈晕了。
陷入昏迷前一秒,骆庭山就知道江风又在想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他只是觉得,刚才被大雨冲刷时,身体很平静。
那蛊虫,仿佛害怕这种冰冷的环境。
当然此时的江风是不知道这些的。
他一心只考虑主子身体,给他擦拭身体又换了干净衣服,然后盖上厚厚的被子,营造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才放心离去。
等第二天醒来,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紧张问自己难不难受的江风时,骆庭山深呼吸,咽下了那股憋屈感。
他无奈叹气:“去准备早膳吧。”
江风不信,以前主子有事都是自己扛,哪会这么快就要吃饭。
他站在原地不动。
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人,关切之意昭然若揭。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任何动静的骆庭山,缓缓转头:……
拳头硬了!
他就算不被祝氏气死,也要被这个糟心的江风气死!
“我说,去准备早膳!”他重重重复了一遍。
江风察觉到什么:“……主子,您真的饿了?”
骆庭山不说话,漆黑如墨的眼珠直勾勾地看过来,江风头皮麻了。
完蛋!
他又擅自曲解主子的意思。
看都不敢看一眼,一溜烟儿就跑了。
一刻钟后,推门声响了,一个暗卫端着一碗粟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还有几样小菜走了进来。
骆庭山吃得慢条斯理,没有浪费一点粮食,等到全部吃完,紧缩的胃也缓缓舒展,身体才有了力气。
“江风呢?让他滚来见我!”
暗卫小心翼翼道:“江大人说今天要去给您买香囊,已经离开了。”
闻听此言,骆庭山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
骆宅。
梁河一大早便来告辞了。
“祝夫人,以后恐难有见面机会,若有何困难,可直接给我写信。”他道。
祝明卿看了眼他身后其他官差:“多谢梁大人和诸位一路护送,这是我准备的小小谢礼,还望收下。”
每人一身换洗衣裳,梁河知道她有钱,便也没有客气。
“对了,梁大人。”祝明卿上前两步,轻声提醒:“我知道大人一直在找是谁指示老辛下毒一事,回京后,大人可以从梁中令府中查起。”
梁河面色微变,重重点了下头。
这一路经历,他自然也知晓了梁府,肯定是参与了某些事,既如此,那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一路顺利。”最后,祝明卿淡笑送上了祝福。
梁河笑着应下:“期待夫人日后重返京城。”
祝明卿微微一笑,不管以何种方式,会有这一天的。
梁河一行人转身离开,秦三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踟蹰半晌,他还是小跑过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祝夫人,小心些,有人要将你从关城掳走。”
祝明卿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眼,奇怪的眼神看得秦三心里毛毛的。
“怎……么了?”
祝明卿嘴角微扬:“你告诉我,不怕谈光仪找你麻烦?!”
秦三一脸惊愕。
祝夫人,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瞒着呢,毕竟从城门口就一直时不时瞅我一眼,本夫人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不知道。”祝明卿双手环胸,“不过,我倒是挺意外,你会告诉我这件事。”
秦三一脸羞愧:“是我有愧于夫人的救命之恩,还隐瞒了您这么久。”
当初若不是骆家及时熬药给他喝下,恐怕早就死在路上了。
祝明卿这下倒真稀奇了。
这一路她也救了不少人,可恩将仇报得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