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明卿离开,王县令眉头紧皱,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这祝夫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啊?”
怎么还没完没了。
王夫人面色也十分凝重,他们之前还真的没想到这个问题。
祝夫人倒是给他们提醒了。
“老爷,我们不得不防!”
“哎!”
王县令深深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
百姓们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好不容易安全了。
虽说房屋被毁,田地被淹,但起码以后也有个盼头不是。
可若碰上疫灾,那这瑱城,就真没活路了。
晚上睡觉时,王县令都一直睡得不安慰。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瑱城被大水淹没,所有人都死了,连他也没能幸免。
多年后,都没人再听过瑱城这个名字。
而本来属于瑱城的地界,能看到的,也就是瑱河那片水域和这座东山。
那些生活的痕迹,全部化为一抔黄土。
消失在了历史河流中。
周围空荡荡的,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场景过于真实,吓得他一机灵,醒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王县令呆呆地躺着,一动不动。
王夫人一脸激动地从外面走进来:“老爷,洪水全部散去,我们可以下山了!”
等她开始收拾东西了,也不见床上的人有半分反应。
她一扭头,看到目光呆滞的夫君,微微皱眉。
然后举起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赶紧起来收拾东西!”
王县令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仿佛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场梦境,激动问道:“瑱城还在?”
“你怎么了?瑱城当然在了,不然还能消失不见啊?!”王夫人一边甩开他的手,一边没好气地回答。
王县令还维持着拉人的动作。
半晌后,他突然发出哈哈大笑声。
他喃喃道:“还在,一切都在呢。”
说着说着,泪珠从眼角落下。
王夫人摸了摸他额头:“做梦了?”
然后放下正在收拾的衣服,安慰似的抱了抱他。
王县令回抱住对方,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
王夫人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可紧接着,他双手愈发用力了,勒得王夫人险些喘不上气了,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
她气势十足道:“还没完了是吧,想不想回家了?!”
王县令嘿嘿一笑,才把人放了,迫不及待起身:
“走走走,收拾东西,回家!”
……
东山脚下。
众多百姓看到被摧毁的家园,忍不住红了眼睛。
可不管怎样,这里都是他们的家,哪怕再破再烂,他们也会重新修筑。
县衙也被冲毁了一大半,王县令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统计全县伤亡,然后向上头要钱!
这房子得修吧,百姓都要吃喝吧,堤坝得重建吧……
事情多了去了。
知州要是再让他自己拿钱,他这次势必去要个说法!
在王县令的带领下,这个瑱城也开始了修建工作。
“大人,外面有一位少年找您。”秦师爷走进书房,脸带喜色:“听说是来卖粮的。”
如今这光景,还有粮食的可不多了。
“哦?”王县令确实来了兴致,“赶紧把人请进来!”
……
与此同时,豫州地区安州府的陶知州也收到了王县令的来信。
如今他正忙得焦头烂额,打开看了一眼,眼睛立刻瞪圆了。
见他这般表情,常通判忍不住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不可能!”陶知州猛地起身,“瑱城伤亡怎么可能这么少?!”
如今可不止豫州,几乎整个南夏朝都遭了涝灾。
光是被洪水冲垮的城镇都不下二十个。
安州府伤亡更是惨重,而瑱城整个县城损失不过数十人?!
陶知州皱眉,这王县令不会是为了立功,谎报灾情吧。
“大人,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常通判脑子顿时转过弯来。
“若圣上知晓瑱城情况,心情定会舒畅的,到时候也有大人一份功劳啊!”
陶知州再仔细一想,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是他思虑不周了。
即便那王守知立了功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任他拿捏!
……
从县衙出来,转了两个弯,直到确定身后没人了,骆肖才摘掉头上的帷帽。
“呼——”
他重重吐口气,拍着胸脯道:“好险,差点就被认出来了。”
温宝禄笑着拍拍他肩膀:“刚才装得挺像嘛,继续保持。”
骆肖眼神得意:“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不就是演一个富家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温宝禄:“那咱们继续?”
骆肖挑眉:“走着。”
城东乔家米铺。
乔掌柜笑呵呵地看着对面俩人,得知他们来意时,心中惊讶。
这个时候还有粮食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啊。
而且,怎会找到他头上来?
骆肖就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喝着茶水。
温宝禄则充当一个大家族的管家,温和笑道:“乔掌柜为人正直诚实,明家相信自己没有找错人。”
没错。
他们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是明家的人,取字祝明卿的第二个字。
毕竟,一提祝家,难免会让人多想。
被人如此认同夸赞了,乔掌柜乐了,他哈哈一笑:“那是,那是……不过,你们能卖给我多少粮食?”
“乔掌柜需要多少呢?”温宝禄笑着问道。
一听这话,乔掌柜心里一咯噔。
都是常年做买卖的,哪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这是说,不论他提多少,对方都拿得出来?
这明家……到底什么来头?
乔掌柜心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