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来得很突然,码头上停了不少过往的船只,但大多都装着货物,而且商人伙计都在上面休息。
祝明卿想买到一艘合适的船并不容易。
“大人,我们快到了。”
甲板上,老胖看到距离不远的码头,心中一喜,立刻去向大人禀报。
谈光仪缓缓走上前,看向码头的方向,眼中却只容得下一个女子背影。
隔着一层细雨莲雾,而且还有一段距离,其实很难分辨对方的身份。
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谈光仪手掌紧紧握着栏杆,眉眼间闪过浓浓的思念,自从家人去世后已经没什么事能撩动他的心绪了。
可此时,虽然他外面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实则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嘴角竟微微向上翘了翘。
他立刻下来命令:“加快速度,停船上岸。”
祝明卿等人一连询问了数十艘船,她开了大价钱,连船上的货物都给承包了,都没人愿意出让。
这种时候,有一艘船在,就间接有了一条命。
谁都不像有钱没命花!
太阳西移,天色渐渐阴暗下来。
祝明卿擦擦额间滴落的雨水,看了看脚上的污泥,如果再没有合适的,那就只能回去了。
“母亲,你看那艘船。”骆淮一眼就看到了远道而来的高大船舫。
祝明卿转身,桃花眼一亮,露出一个似月牙般的笑容。
别说,不看船的外貌,单单是面积,就足够装得下他们这些人了。
而且,如今这个时候还敢在江面上行驶,质量更是没的说。
“靠岸了。”骆淮立刻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说完就跑了。
这艘船有三层高,再加上船舱,整整四层,不管风浪多大,都稳定地漂浮在江面上。
梁河自幼在京城长大,见识自然不缺,这种类型的船舫,拥有者无一不是有身份背景的人。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骆淮回来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卖。”
祝明卿也不意外,毕竟这种大型船只的主人,一般都不缺钱。
她这趟出来就当探探情况吧,说不定过几日雨就停了呢。
临走前,她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华丽船舫,隐约可见最高层的房间里,一个男子站在窗边,背对着这边。
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背影却有种熟悉感。
不知过了多久,谈光仪才敢转身,克制着见面的想法,望着对方的影子渐渐远去。
“大人,属下已经把人打发走了。”老胖进来禀报。
“那个少年说了什么?”
“询问我们是否卖船。”
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位祝夫人真是什么都敢想。
她都流放了,身上哪有银子。
谈光仪背在身后的双手一顿,联想到之前老胖说过的话,心里微沉,她真的不缺银子?
也对,祝家有钱,肯定舍不得她受委屈。
可要买下这艘船,还是差远了。
……
深夜,祝明卿心里想着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
如果能买下那艘船就行了。
用得上最好,用不上她还能放到空间里,以防万一。
可怎么说服对方呢,人家又不是个缺钱的。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最后在房间门口停下了。
祝明卿眸光一闪,漆黑的房屋中,只见一根细长的竹管插了进来,不久后,一缕缕白烟冒出。
迷药!
祝明卿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然后立刻起身,悄悄走了过去,拿袖子一堵。
外面传来阵阵咳嗽声,然后越来越小,最后是噗通倒地声。
她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在她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房门打开,等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后,她嘴角忍不住一抽。
老胖!
谈光仪的人!
她轻轻走出房门,然后又缓缓把门关上,准备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老胖啊老胖,你说说,我都放过你了,你还自己找上门来送人口,如果辜负了你这番好意,倒是我的不是了!”
结果刚抬脚用力踹了几下,对方身上的肥肉还颤巍巍抖了抖。
“且慢!”
夜深人静,空空荡荡的客栈,转角处传来一道声音。
祝明卿神色一紧,立刻转头望去。
只见对方一袭黑衣从黑暗中慢慢走出,脚步很轻,仿佛不想惊动更多人。
对方长着一张俊美的脸庞,发鬓处还隐隐露出一丝白发,但脸上却不见丝毫皱眉,少生白发!
祝明卿眼眸微眯,心中警惕,“你是谁?”
这句话也成功让对方止住了脚步。
他先是震惊,而后自嘲一笑:“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多可笑!
自己心心念念了数十年的人,再次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问他是谁?!
闻言,祝明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该认识吗?
其实也不怪她认识,自从原主嫁入王府,就和谈光仪再没见过面,十多年的光阴,对方年少时的面容早已模糊。
不过,祝明卿看了看脚底的人,再一联想,顿时明白过来。
她一字一句念道:“谈!光!仪!”
“是我。”听到她叫出自己的名字,谈光仪脸色稍缓。
还记得他就好,以后他绝不会让卿卿再忘记他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祝明卿声音冷漠,疏离地看着对方。
谈光仪不在乎她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利用了卿卿的心善,但是她一定会弥补的。
“卿卿,你只是受了骆王府牵连,骆庭山已经死了,和我走吧。”他一心劝说,丝毫没注意对方的神色越来越冷。
“你不应该受这种苦,你不是最喜欢冬天赏梅了吗。
等我们到了江南,我为你种一片梅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