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并非糊涂人,他虽然不大了解武林中事,可对工作依旧非常认真上心。
虽然接任务接的比较急,但他还是很用功,一路上拿着‘举|报信’一字一字仔细读。
写信的人显然十分急切,也颇认真,言之凿凿,都快赌咒发誓说那个岳青青就是有问题。
人家递交上来的资料也是十分丰富。
宋四越看,越觉得这个岳青青哪里都不正常。
他看到随信附上的各种云城方面的报纸,很多记者都说,她手眼通天,控制了池泽等人的亲人,威胁他们为其办事。
(穆青云:“……”)
宋四对此还有那么三分相信——报纸上白纸黑字印的东西,难道还能有假?没有证据,能乱写么?
(穆青云:“这孩子是不是太乖了点儿,一看就是没看过各种小报的乖乖仔。”)
一到云城,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氛围。
宋四越发紧张,目光灼灼地盯着穆青云。
池泽,慕长风,并其他人都围拢过来,个个饶有兴致地抬头看他。
慕长风笑得胸腔鼓动,就连他袖子里那把细剑长渊,都随之轻鸣,发出仿佛笑声一样的动静。
穆青云默默把手里拿着的文书放下,心下古怪,总感觉自己现在的态度在别人眼中很嚣张,差点憋不住想说句反派台词应应景。
“详细展开一下。”
“说说我们青青怎么抓我师姐威胁我的。”
慕长风憋着笑问。
穆青云到底比他们好心,一巴掌把人拍回去,言简意赅,口齿清晰的,神色郑重地道:“我父母刚刚离婚,我跟我母亲,所以改姓了岳,我现在叫岳青青。”
“张青青也是我,改姓之前我跟我……父亲姓张。”
“我没抓任何人。”
“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看得出来武功境界,大体介绍一下,我现在入微境,你口中的池泽和慕长风,都是破妄境的高手。”
“池泽的义妹叫高珊,是江南高家宗主,武功比池泽只高不低。”
“至于慕长风的师姐,虽然因为早些年有伤,境界跌落,如今只是求真境,但她去年还有过一剑一个小破妄的战绩,我和人家对上,逃跑都不一定能逃得掉。”
“我今年十五岁,货真价实,不是驻颜有术,修为高深的确能减少衰老,可减少衰老,又不是返老还童。”
宋四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飞速转动,表情也是变幻不定。
周围时不时传来窃笑声。
穆青云招呼了声,还让武馆的师姐帮忙把安邦定国赛的资料都拿过来。
云城武馆的师姐们特别用心,早早替穆青云制作了专属于她的‘成就册子’,如今已经有厚厚的一大本。
按照陈怡的说法,将来等青青出师,于大争赛上斩获魁首,到时候把这东西一摆,就是她的成长经历,肯定人人都好奇。
资料中每一场比赛都有详细记录。
穆青云很自然地从第一页翻开给宋四详细讲解。
她神色平淡,宋四听得直皱眉,欲言又止,面上隐隐露出一点古怪。
周围听众表情也渐渐有些奇特,忽然齐齐笑出声,一下子打断了正欲开口的宋四。
池泽连忙按住资料,咳得都快说不出话:“青青啊,我觉得你再继续解释下去,它就可能真解释不清了。”
光看这些资料,池泽都感觉岳青青此人很有点问题。
她上场时连九阶武者都不是,打着打着就入微境,然后顺顺当当地赢到了最后。
甚至,她还打赢了木落生。
池泽其实知道这个消息,但以前从没有这么深入了解过。
他一直以为穆青云从一开始就是资深的入微境。虽说能赢木落生也很令人意外,却并非完全不可能。
十五岁的高手稀少是稀少,可明国本就不是个缺少天才的国度。
就说当今太子,与慕长风名字十分接近的那位,十三岁时便胜过当时三岛国的剑尊,斩断对方的触角,扬我国威。
所以,有天才不奇怪。
可看了这些资料,听穆青云轻描淡写地说她到底是怎么打完的比赛,池泽都怀疑这里头所有人都在帮着青青姑娘一起打假赛。
宋四骤然站起身,咬牙看着穆青云。
他本都要被这位说服了的。
毕竟对方如此真诚!
宋四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他代表府衙,代表朝廷的脸面,他想起离开前,上司对他说的话。
他们最主要的职责,除了监管,还要维持武林的稳定。
江湖中的英雄好汉们也不容易,做事多换位思考,多为对方着想,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如今满江湖的高手竟都捧着这个女人,她难道是江湖禁忌?
宋四一时浮想联翩。
穆青云眨了眨眼,看了眼资料,哭笑不得:“怎么就解释不清了?”
她无奈,问宋四:“这样吧,你们若是有证人,有证据,都可以拿出来,我不介意和证人当面对峙。”
穆青云不好直接去问举|报的人到底是谁,但这样迂回问一问,倒也无妨。
宋四登时警惕。
穆青云无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难道我还能做出杀人灭口之事不成?”
陈怡从主席台上过来,闻言笑道:“那人我查到了,哼哼,回头我就找人请他来武馆做客。”
慕长风大笑:“我也想见见这位神仙!”
宋四:“!!”
穆青云无奈。
陈怡失笑:“是个小孩儿,半年前才从长县迁到咱们云城,这小子是个刺头,整日挑别人的刺,倒是看不见自己的。”
“上个月他刚去县衙告人家卖豆腐的孙大,说孙大的豆腐以次充好,否则不可能卖那么便宜,啧,知县骂了他一顿,他逢人就骂知县,是个杠头。”
穆青云悚然而惊:“所以,‘以次充好’这事,是真还是假?”
轮回赛上吃的豆腐,就是从孙大那儿采购。
穆青云尝过,他家的豆腐口感特别好,光是清炖,都不像别家的豆腐的豆腥味那么重,而是有一股草木般清新的气息。
“放心,放心!”
陈怡苦笑道,“那小子就是个棒槌,人家孙大豆腐卖的便宜,那是人家自己去村里收豆子,而且,孙大有钱,卖豆腐不过是不想丢了祖业。”
“这还真是龌龊人看什么都龌龊。”
“呸,胡说!”
陈怡话没说完,她旁边观众席第一排,就窜出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虎目圆瞪,义愤填膺,“就你们这些人,还敢说什么清白不清白?全都碎尸万段也没人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