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铭征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对于付胭是出于怜惜。
多出现在她身边几次,旁人就不敢为难她。
因为她乖的时候简直乖得叫人想保护起来,淘气顶嘴的时候,又气得人牙痒痒。
但总体来说,她乖的时候更多。
偏偏乖进了他的心坎里。
也可能有微妙的好感。
但那时候付胭的年纪太小,而他情窦未开,他几乎没有往那方面想。
真正的心动,大概是她十三岁的时候,他十八岁。
“二少爷,前面临时修路,我们要绕道走了。”
司机回头对霍铭征说。
霍铭征嗯了声,“随便。”
司机调转方向,朝另一条路开去,“往老城墙景区那边会比较近,现在六月份,客流量也比较少,不会堵车。”
车后排的霍铭征没说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司机立马闭上了嘴。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刚结束,二少爷应该很累了。
其实霍铭征并不是在睡觉,他只是懒得搭理司机,顺便让自己大脑处于放空的状态,休息休息。
傍晚时分,老城墙景区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一个饱经风霜,充满故事感的耄耋老人。
一束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霍铭征悠悠睁开眼睛,墨玉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的不耐。
老城墙附近有不少小吃店,都是南城本土的特色。
景区不远处是一所私立中学,霍铭征曾经在那上过半学期的课。
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
不少豪车从旁边经过。
忽然霍铭征的目光落在街边一家老店的门口。
一对少男少女在店前站着。
霍铭征看了一眼店名,是一家卖梅花糕的老店。
那对少男少女正是付胭和季临。
又是季家那小子!
“好吃吧?”季临一脸嘚瑟的表情,“我就说这梅花糕要趁热吃才好吃,亲眼看着师傅做出来,才是对它最高的尊重,你一口吃下它,诚意满满。”
付胭懒得听他胡说八道。
刚准备吃第二口,忽然听见街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她和季临看过去。
季临见多识广,“哟,这不是霍公馆的车吗?”
“你怎么知道?”付胭疑惑,她在霍公馆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注意过。
“我爸说,霍公馆的车有讲究,第一位和最后一位都是8。”
付胭看了一眼车牌号码,果然。
今天负责接送她上下学的司机请假了,霍叔叔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付胭没麻烦别人,自己叫了车到学校。
这会儿放学了,季临说会让他家的司机先送她回家。
街边那辆车再次响起喇叭声。
刚才还犹豫可能是巧合,这会儿付胭基本上能笃定,这辆车的确是霍公馆的了。
她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拿着装梅花糕的盒子,小跑着过去。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五官立体分明的年轻的脸。
付胭已经有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过霍铭征,觉得他好像又成熟了,他的头发理短了一些,五官愈发突出,有种凌厉的俊美。
好奇怪,她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快。
脑海里想起过去两人相处的画面,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会儿他还不是这样的,成天见缝插针地损她。
她低声打了招呼:“二哥。”
“上车。”霍铭征开口。
“哦。”付胭答应,回头冲季临摆了摆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充足的冷气,付胭刚坐下,打了个哆嗦。
她想起来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二哥考得怎么样?”
“一般。”
付胭想不到一向聪明的霍铭征也会考得一般,他该不会很难过吧?
她试图安慰他:“你一直在家里学习,不用太强迫自己一定要考得……”
“我是说题目一般。”霍铭征好整以暇看着她。
付胭一噎:“……”
“你和季家那小子走得很近?”他忽然问道。
付胭哦了一声,“季临是我的好朋友。”
“你还小,别学人家谈恋爱。”
付胭一愣,“我和季临?”
她连忙摇头,“我和他才没谈恋爱。”
“没有最好。”
霍铭征看向她手里提着的东西,“肚子饿了?”
付胭捏紧手里的盒子,点了点头。
“饿了就吃吧。”
付胭有些难为情,她也说不上来自己难为情个什么劲,以前不是没在霍铭征面前吃过东西,也不见得自己这么扭捏。
“我刚才吃了两口,不太饿了。”
“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吃。”
付胭心跳一紧。
可下一秒,霍铭征却似笑非笑,“怕我说你是猪?”
付胭不再扭捏,继续吃梅花糕。
忽然霍铭征递给她一瓶拧开瓶盖的水,“别噎着了。”
“哦,谢谢二哥。”她接过水,结果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
付胭差点摔出去,幸好霍铭征眼疾手快将她捞回去,一边固定着她的身子,一边握住她拿水的那只手。
“怎么开的车?”
“不好意思二少爷。”司机回头道歉。
霍铭征抬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护在怀里的女孩。
夏天的校服是衬衣和短裙,衬衣的料子很薄,她刚才在买梅花糕的时候出汗了,汗湿的后背贴着他,仿佛直接贴着她的皮肤。
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也许是梅花糕的。
也许是她身上的。
真是见了鬼了。
霍铭征悄无声息呼出一口气,松开她的手,“坐好了。”
“谢谢二哥。”付胭挪了挪身子,将自己贴在车门边。
霍铭征余光瞥见了,也没说什么,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可是脑海里却全是刚才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
以前竟不知她那样软。
车子停在霍公馆外面,霍铭征睁开眼睛正准备下车,却发现付胭还坐在原地,回头问她:“要在车上过夜吗?”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付胭睁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支支吾吾,“我,我等一下再下车。”
霍铭征坐了回去。
“怎么了?”
付胭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磕巴地说:“你别管了,我等会儿再下车,你先进去吧。”
“到底怎么了?”霍铭征耐心有限。
付胭余光瞥见驾驶座的司机,抿了抿唇,又攥紧了手指,难耐地动了动双腿,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
她说的太小声了,霍铭征没听清。
付胭急得眼眶都红了,她伸出一只手拉了拉霍铭征,脸更红了,“我,我好像弄脏裙子了。”
“怎么弄……”霍铭征刚要问她,却被她捂住嘴。
她又紧张又惊慌的摇头,凑近他,小声说:“我那个……就是女孩子的那个……生理期突然来了,我不知道,不是故意的……”
霍铭征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他攥着上衣的领口晃了晃,呼出一口气,“就因为这个不敢下车?”
“裙子脏了。”她更小声了。
霍铭征垂眸看了一眼,当然他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
付胭的裙子是淡蓝色的。
弄脏了,肯定是有血迹,在淡蓝色的裙子上很显眼。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进去?”
付胭指了指自己的书包,“待会儿我用书包挡着。”
霍铭征又看了一眼那个书包,肉眼可见的重,她拿着挡裙子,走路都不方便。
就在付胭再次催他的时候,他忽然扯了一下领口,将上衣脱下来,“围着。”
付胭第一眼看见他精壮的胸膛,顿时惊得面红耳赤。
霍铭征将T恤塞进她手里之后,就走了。
前厅,管家正吩咐佣人把饭菜摆桌,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咦,那是二少爷吗?”
“是二少爷。”
“怎么光着膀子?”
霍铭征回屋的路上,不少佣人都看见了,他面不改色走过去,结果在门口遇见了霍承启。
“像什么话?衣服呢?”
霍铭征看了他一眼,径直朝楼上走去,“捐了。”
霍承启:“……”
吃过晚饭后,霍铭征对霍承启说了一句去散步消食,结果不知不觉走到了偏院附近。
他经过那栋小楼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细细软软的声音叫他:“二哥。”
抬头看去,付胭站在二楼的窗前朝他招手。
不一会儿,付胭提着一个袋子从小楼出来,“你的衣服,我洗过了。”
霍铭征接过。
晚风吹来,她身上那股香香甜甜的味道萦绕在霍铭征身边,他看了一眼别处,“你洗的?”
付胭点头,“有洗干净的。”
“凉水?”
他记得母亲每个月那几天,父亲都会叮嘱她不要碰凉水。
“凉水洗了一遍,过的时候用的温水,否则,一开始洗不干净的。”
她说了什么,霍铭征其实没怎么听清,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脸上。
真的是见了鬼了。
她好像更漂亮,更乖了。
乖得叫人想要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