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的瓦片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
很快,更多的脚步声和不知名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一起响起来。
边月几乎是立刻起身,伸手将枕头下的银针暗器拿在手上,闪身躲进床榻前的高柜旁。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可还是差点晚了。
只见她的身体刚贴紧柜面,耳边就传来一声‘吱呀’。
有人从窗户进来了。
是谁?!刺客吗?!
银骨卫呢?金流萤也睡着了吗?为什么都不出现!?
边月咽了咽口水,她屏住呼吸,听着胸膛一下一下的跳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
床上的被子被掀开,落到地上。
“呵呵。”
一声轻笑,很邪性,也不陌生。
边月的肩膀顿时松懈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夫人,你还是那么让我感到意外。”楚霖寒像是逛自己房间一样,目光赤裸裸地四下打量,随后直接坐到了床榻边。
边月走出来,眼神里全是戒备,“你怎么进来的?”
守着王府的银骨卫都是精锐,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他混进来。
楚霖寒耸了耸肩膀,笑得放肆,露出牙齿,“当然是夫人请我来的了,不然在下怎么会无故造访,我也是很忙的好吗?”
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张扬和逗弄,“莫非……是你反悔了?”
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只小酒壶,边月抿了抿唇,是她让人去买的清泉吟,“没有。”
她说着,往门边挪了挪,外面还是静悄悄的。
边月知道自己敌不过他,更不知他这么晚闯进来想做什么,只能先拖延着时间,“你是想来告诉我,挂坠上的花是怎么来的了吗?”
此人难缠,必然不会那么简单地说出口,不然两人也不会是以现在这样的局面相对。
边月散在脑后的发丝如瀑,她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都是戒备。
楚霖寒突然站起身,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过来,高大的身躯逼近,带着压倒性的威慑力。
“是啊。”
边月没想到他会点头,可依旧不敢松懈,她慢慢地往回退,直到后背碰到桌子的边缘。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被迫停下来。
“夫人这是想要做什么?”他也停下来,语气有一丝伤感,“难为我在知道你派人去了那破酒楼买了酒后,高兴地立马把他们都放了,你不知道,此前那女人跪下来求我,我都没答应呢。”
说着,楚霖寒从怀中掏出一把黄金匕首。
这不是……她放在翠山那里的信物吗!
边月意识到自己恐怕小瞧了他,皇城之中,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控制得住整个玉楼斋?又如何能在祁王府来去自如?
他有同伙。
思及此,边月想要立马逃走,却被对方看穿了心思一般,以更快的速度和力量将她禁锢在原地。
“你别过来!唔!”
她的声音被楚霖寒的手掌捂了回去。
“夫人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他身体下压,护住边月的腰肢,将她仰面摁倒在桌上,轻轻地在她耳边嘘了一声,继续道,“你买了酒,却迟迟来见我,我就只能来见你了。”
“唔!”
感受到边月温热的鼻息吐在他的小指一侧,又痒又麻,“可要见你一面当真是不容易,我的人一连闯了好几日,都无功而返,所以我只能亲自一趟。”
“唔唔!”
楚霖寒察觉到身下的人没有挣扎的意思了,这才稍稍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可下一秒,他余光瞥见对面的沙幔上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
偷袭?
楚霖寒遗憾地松开边月的身体,脚下微抬,瞬间闪离到了盛满画卷的屏风之后,然而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头顶上又是一道寒光闪现。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来人预判了他的预判。
是诈!
就在他袖中的弩箭往高处射去的瞬间,他的后背胸口却悄然被一个尖锐的硬物次中。
究竟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近的他的身?!
冰凉滑入身体,带来炙热的疼痛。
“住手!”边月着急地伸手阻拦,“别杀他!”
楚霖寒清楚地感受到身后之人浓烈的杀意,却因为这一句及时地住了手,刀尖只要再莫入半寸,他也没把握还能否全身而退。
性命全然捏在别人的手上,他也没有半分退缩,当即笑道,“夫人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边月咬牙,顺手将衣架上的外衫取下,搭载肩膀上,“少自作多情了,我舍不得的是你知道的东西。”
她往前走了两步。
“夫人又口是心非了,我都懂。”楚霖寒的语调暧昧,换做任何人在一旁,可能都会误会他与他们王妃娘娘的关系。
只要身后拿刀之人敢分神,哪怕一瞬,他必然一击将其致命。
“你别过来。”金流萤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嗓音,压抑自己的呼吸,对着边月道,“直接出去找你的护卫。”
语气更像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她心跳狂跳不止,不敢让自己的震惊和恐慌流露出半分。
她在王府的护卫都被引走之后,一直暗暗地守在角落里,没想到等来的刺客居然是一个让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男人!
那种恐惧仿佛刻印在她的灵魂里,让她恨到浑身骨头都发痛。
边月的脚步停住,林寒居然能让金流萤如此忌惮?都伤到了他,为何还要让她逃?
楚霖寒叹了口气,担心边月真的会头也不回地立刻溜走,于是丢下手中的弩箭,高举双手以示没有威胁。
“原来也是位姑娘啊,之前怎么都没见过?”
他的人没说边月身边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在,难道是知道他的人接连多日撩拨和硬闯,临时被派过来的?
金流萤神经紧绷着,握着刀的手又紧了紧,她没有立刻杀了眼前的人,可不是因为边月的阻拦,而是她此刻的命脉也被人捏在手上,若她死了,边月也活不了。
她的脖子被一根细细的银丝缠绕住,悄然无息。
房梁之上,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