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人看出些什么,不可思议地道,“她……她该不会是想……”
“她疯了吧!”
郁竹姬咬了咬牙,不管周围嘈杂的声音,将沾满凉水的棉布披风扔到自己的后背上。
她转头,温暖的火光朝着她扑来,额前的发丝被瞬间烧焦。
秦之珩瞪大的双眼不可抑制地滑下来两行清泪,声音划破长空。
“娘娘!”
他嘶吼,却无法动弹。
“啊!!!”
亲眼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倔强又坚定地奔向了未知的死亡,他后悔了,他不该告诉她宜妃娘娘在里面,他不确定,他真的不确定污蔑他的内侍说出的话能有几分真假!
他错了!
回来啊!
回来!!!
冗长的回忆飞快地从他脑海中闪过,只用了一瞬间,到这里戛然而止。
秦之珩看着身侧的边月,轻笑出声。
她说,她会嫉妒一个男子的长相,嫉妒得不舒服,呵。
这么别扭的谎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不会让他觉得冒犯,反而忍不住发笑。
她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她怎会嫉妒旁人的相貌?
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不常照镜子,别的姑娘看见会倒映人像的物件儿多半会驻足看看自己,但她却不,并非不在意,而是一种刻意的回避,连屋里的铜镜都换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以她的个头儿坐在圆凳上,估计只能瞧见发髻。
边月见他笑,松了口气,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秦之珩悬着的心慢慢平缓下来,张公公,他好像真的等到了那个可以真心托付的人,此刻,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边月,谢谢你。”
边月愣了愣,“我又没做什么,干嘛道谢?难道你都知道了?”
不然是在感谢她的嫉妒心吗?
这回轮到秦之珩不解,“我……知道什么?”
边月在胸口摸索一阵,取出来那条坠子,低下声音,十分郑重地道,“阿珩,你似乎有救了。”
只要找到了更多的霜花,不,只要再找到一朵,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够研制出克制七月蝉的解药。
到时候,他就能活下来了。
秦之珩不太能明白她的意思,迟疑着道,“你是说,我身体里的毒?”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时常忘记自己时日可能无多,想到这里,他的神色瞬间暗淡下去,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何必牵连了她。
“连年大夫和……都查不出来的毒素,当是稀世罕见的,你年纪尚小,不必执着于我……我的病症。”
边月眯起眼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阿珩,我是认真的。”
她就不相信他这几个月以来,身体的好转变化他都没注意到,起码每个月的那几天都不再发病。
秦之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此刻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她,犹豫了半晌,还没等他开口,便见边月背过身去,嘟嘟囔囔地道,“不相信算了。”
秦之珩伸出手,悬停在她距离她散落在床上发丝的半寸处,顿住,“我相信你。”
他怎么敢不相信。
“不必骗自己,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是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有药能治好你就行。”边月没有回过身,瓮声瓮气地解释道,“这花名为霜花,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有一个人她继承了前辈的记录和研究,将这个花培育出来,性极寒,活着的霜花能让人触之生霜,所以被如此命名,虽然运用范围十分有限,但是只要处理得当,刚好能克制你体内的燥热之毒,七月蝉。”
她说的这个人便是她自己。
秦之珩认真地听她说着,虽然听起来十分胡扯,但是他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认真地点点头,心中默默地道,希望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真的有这样一朵花,刚好能治好他,希望……他还能看到那一天。
“你如此执着于追问那个苍国人,是为了我,是他知道的事情能救我。”
他的心中有暖流经过,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愿意为他编织一个美好的希望,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落空。
边月点了点头,“是。”
也不是,但她没法说出更多。
边月握着胸前的挂坠,继续絮絮叨叨,“现在这朵花出现了一次,也必然会出现第二次,只要我们找到它,一切都会变好的。”
秦之珩淡淡地嗯了一声,“会的。”
—
边月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早上醒来时,太阳已经挂在高空,身旁空空荡荡的,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没有余温,秦之珩应当是早就起身离开了。
“啊哈~”
她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身体扭动着,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
等等!
她的动作顿住,“糟了!”
边月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她睡得太沉,忘记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今天还得去看看阿遮他们呢。
“几点了?几点了?”
她迅速爬起身,没有时钟的时代可真是不方便,不过瞅着外边耀眼的太阳,应当不会太早,呜呜。
门扉被推开。
边月头都没抬,顾着去折腾自己衣襟前纷繁复杂的纽扣,想也没想地催促道,“快!麦冬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穿上这衣服。”
来人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门前的矮桌上,抬步走了过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开她的手,轻易解下她好不容易扣上的一枚盘扣。
一系列的动作让她猝不及防。
边月猛地抬起头,顿时羞红了脸,道,“阿珩?你怎么……”
他……他想做什么?这大清早的,不太好吧?
看着秦之珩宛如谪仙降临的俊美面庞。
咕咚——
边月十分俗气地咽了咽口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可他这张脸配上这出尘绝艳的气质,也太犯规了吧!
秦之珩认真地将她胡乱套上的外衣脱下来。
边月捂着脸,肩膀害羞地摇摆耸动,正准备拒绝他的进一步动作,就听见秦之珩带着轻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起身吧,天气虽热,可这件是穿在最外边的。”
边月扭得像一只大章鱼似的身体猛地停下了动作。
什么?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吗……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想死。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有点儿……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