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猪头被一刀砍下，孩子们兴奋跳脚：“杀猪咯，吃猪肉咯！”
阮老爷子瞪着他们，“小点声！”
实则那嘴角两撇胡子高兴的都翘起来了。
赵芸岚趴在后门，看着林萍蔓徒手掏内脏，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阮老三一刀砍掉猪蹄子，“边儿去，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
阮笙笙在她怀里吐泡泡，【就是，漂亮娘看看就得了，你忘了自己以前也是千金小姐啦？】
赵芸岚闻声一僵，自嘲的笑了笑。
千金？
不过是假的罢了，借了别人的身份十六载，被人扫地出门，差点饿死街头。
周君屹看向她，怪不得总感觉她周身气度不同，原来还有这等秘辛吗？
不过半个时辰，一只三百多斤的大野猪被分的七零八落，下水都没舍得扔，全部用布包起来，挂在房梁冻上。
阮老三切了块最好的五花肉，抹了抹手上的猪血，拎着进了屋，“媳妇儿，今儿就给你炖红烧肉，吃了保准让咱闺女有奶喝！”
赵芸岚脸色一红，“这么多人呢！”
阮老三“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将肉砸在案板上就开始切。
孩子们兴奋的围着灶台转，被他全赶了出去。
郑婶更是拿出家里藏着的一小袋子细粮，“今儿咱们提前过年，全都吃饱饱！”
天色已晚，谁也不会闲着没事零下好几十度在外面闲逛，所以他们没人去守门，全都坐下吃饭。
郑婶家没有这么大的桌子，十几号人索性席地而坐，整整五个菜，全是肉。
阮笙笙躺在赵芸岚怀里，看着那道麻辣兔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今儿谁让我吃上一口，我跪下给他磕三个响头！】
赵芸岚夹菜的手一顿。
随后当没听见。
周君屹却笑了笑，“赵婶婶，我抱着乖宝吧，我还不饿。”
赵芸岚觉得他懂事得让人心疼，只让他好好吃饭。
其他人更是一个劲儿给他夹菜，周君屹看着自己堆成小山的碗，一时间愣住。
他们，什么意思？
养胖再杀了他吃？
阮老三扒拉了一口饭，见他发呆，一筷子打在他额头上，“想什么呢，吃饭。”
“对，先喝口汤，特意给你放了枸杞。”林萍蔓乐呵呵给她盛了碗棒骨汤。
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怎的，他觉得眼眶有点酸。
鼻子也不太舒服。
将头埋进碗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啧啧，我的家人们真是太善良了，不知道这份纯粹的爱能不能引导小毒蝎子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她看着那只大兔头被阮老大一筷子戳中，口水流了一脖子，挺着脑袋盯着兔头看。
【我的麻辣兔头！】
周君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阮老大连忙放下兔头，“咋的了这是？”
“没事，土匪窝留下的毛病，吃急了就会如此。”
他被救那日惨状令人记忆犹新，阮老太重重放下碗，“天杀的土匪。”
“我算幸运，至少还有条命。”
这也是所有人好奇的一点，阮志恒凑上去问道：“我听之前那些人说，那个土匪头子吃小孩，是真的吗？”
周君屹想到自己唯一的朋友，最后只剩一副骸骨，沉默着点了点头。
“天啊，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周君屹欲言又止，阮老爷子敲了敲碗，“阮志勇，吃你的饭。”
“因为疯狗病。”
一直盯着兔头的阮笙笙也看了过来。
“我生在寺庙，两岁无庙可归，沿街乞讨认识了一位小哥，他大我六岁，从那以后，他护着我。”
阮笙笙：【怪不得小毒蝎子成为天下共主第一件事就是全天下设粥铺，不许欺辱乞儿，甚至列入国法。】
赵芸岚看向周君屹更心疼了。
这孩子得多善良，站在那么高的位置还记着自己初心。
“我四岁那年，小哥和我被土匪抓了，那时土匪还不吃人，只让我们干脏活累活。”
“没过多久，四处逃荒，他劫不到粮食，本打算吃了我，可是小哥突然发疯，咬死了两个人。”
所有人都停下吃饭的动作，听着他的话跟着揪心。
周君屹看向远方，好像在回忆那一幕：“我永远记得土匪看小哥的眼神，是渴望，他渴望拥有那样的力量，所以他以为我也会有，坚信喝了我的血可以变成那样，他一直没杀我，取血为食，心情不顺就会折磨我。”
在场的女眷都红了眼睛。
阮老太更是直抹眼泪，“可怜的孩子，以后不会了，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们家一天，你就是我家半个孩子，没人能欺负你。”
阮老爷子一拍大腿，“对！这样一算，我就有五个儿子了。”
阮笙笙：【？？？老头，你没病吧，他五岁，我搁这看了两眼兔头，我就喜提小叔？】
【你信不信你噶了我不给你烧纸啊，啊？！】
她举着小拳头，脸憋通红，冲着阮老爷子一顿挥。
也就是她小，再大点，说什么给他练一套军体拳，让他知道她不是好惹哒！
阮老爷子多少知道自己这孙女儿脾气，这是又在心里骂他呢。
“看样子乖宝不太同意，要不，你给我做孙子？”
阮家人都被这一老一小逗笑，一顿饭吃得高高兴兴。
唯有阮老太始终提不起精神。
李婶一下猜中她心思，“想你家老四了？”
“哎，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又在何处，六七年了，怎么好好的上京赶考，就能了无音讯呢。”
活络的气氛骤降，阮家人跟着唉声叹气。
郑婶乐呵呵拍了拍阮老太，“老姐姐，就你家这福气，还怕你儿子有事啊，绝对那天就回来找你了，或者赶明儿路上就碰着了呢！”
“当真？”
“那必须的啊。”
阮老太被她哄笑，郑婶激动拍了下手，“这么着吧，你们也没个目的地，我这临水村虽不大，但南邻大朝都城京朝，北邻大运河，东西地貌险峻，可以说我大朝国都一日不破，我临水村就安全。”
阮笙笙正伸着小胖手够兔头呢，眼瞅着要碰着了，耳边回响那句：南邻大朝都城，北邻大运河，心跳突然加速。
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