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艰难困苦

吼!

静室中,

一颗颗符文就在余列的身上不断蠕动,他低头盘坐着,身体颤抖。

虽然他一直都保持着盘坐状态,但是在烛火的映射下,他的影子落在石壁上,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余列的影子在不断的扭曲、膨胀,甚至是已经毛发长出,尖牙长出。

一声声恐怖的嘶吼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来的。

除了嘶吼声之外,静室中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是余列将自己的满嘴尖牙咬得发响,他的十指掐诀,十根指尖都已经深深的刺入了手掌当中。

这样的姿势,余列已经保持了三天三夜的时间。

这三天以来,果真如道书上面所说的,余列颇为痛苦。

而且服食过程让人恐惧,余列时刻都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于狼群之中,群狼环伺,有一千只绿油油的眼珠子,想要扑上将他撕碎掉,吞入腹中。

一并的,他压根也没有时间去饮食和喝水,特别是喝水这件明明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在服食的过程中一想到这点,内心就会出现恐惧。

这让余列不断的以为,会不会是自己的服食出现了岔子,中了狼毒?

好在他事先已经服用过辟谷丸,足够他七天不用吃饭,饮水方面也可以勉强拉长到七天一次。

吼吼!

又一次,余列口中发出了痛苦而又肆意的嚎声,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墙壁上的影子也变得鼻尖嘴利。

一阵撕拉的声音响起。

余列双臂张开,他脱离的盘坐的状态,佝偻着身子,从法坛上站了起来。

虽然是佝偻着,可是此刻的余列,他的身形一点都不低矮,反而庞大至极,有一人半之高大,静室也变得狭小了。

他此刻的面貌,已经和进入静室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余列身披苍黑色的毛发,双目猩绿,面孔都扭曲成了豺狼模样,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凶残狡诈。

他张着口齿,一滴滴涎水从他的口中落下,滴在了法坛上,腥臭凶残,甚至带有一定的腐蚀性!

滋滋!

幽暗的静室中,响起了人声:

“饿,好饿……”

这声音和余列之前清朗的声音也截然不同,仿佛金铁敲击一般,刺耳而怪异。

余列眼神也带上了非人的漠然,他环顾四周,立刻就想跳下法坛,打破静室,出去寻觅血食。

但是他刚一晃动身体,捆绑在他脖子上的麻绳就被扯动,绷住了他。

这股力道明明小之又小,绳子只不过粗麻搓成的,但却立刻让余列的动作停止住,他僵在了原地。

一抹理智,从余列的眼底里面出现,他低头看向系着铁桩上的老狗绳,顿了顿,又一声不吭的盘坐了下来。

紧接着,不断有低吼声,在静室之中呼啸:

“狼耶?人耶?”

“狼耶!人耶?!!吼……”

呼吸声沉重,狭窄的静室仿佛是变成了一个风洞,阴风在阵阵的刮动。

这是余列体内的狼力爆发了,狼性同样也爆发了,进入到他的脑子中,想要占据他的灵台。

服食摄生最为关键和困难的一点,就在于这里!

想要获得异类妖物之力,道人也就必须能够承受住非人的念头,并且降服镇压它,当它的主人。否则的话,就算是肉身蜕变完毕,其也不过是变成了一个孽畜,而非修真中人。

而且一时将其降服镇压下去了,还不是结束,只是相当于捕得猎物吃下了肚,但还没有消化。

在出关后,道人依旧需要时刻的警惕,时时勤拂拭。只有等到体内的兽力兽性完全消化掉,才是一次蜕变的彻底结束,道人也才能够进行下一次变化。

呼啸!

呼气的声音,在静室中日益大作,一日更胜过一日。

余列身处于布满符咒的石坛上,一日更比一日的感觉受到拘束。

在他眼里,那些鬼画符的纸旗仿佛是一把把钢刀般,威胁着他,只要他敢离开法坛半步,就会将他剖得肠穿肚烂。

服食的科仪在不断的起作用,不管是狗绳、紫檀香、纸旗,还是石坛、静室本身等等,都在帮助着余列,将脑中日益勃发的狼性囚禁入体。

但是随着时间的持续,余列的内心也是越来越惊惧和恐惧。

因为根据道书上的记载,“如狼似虎”之变,往往闭关七日就足够。

其中三日是肉体经受住禽兽之力的改变,蜕凡脱俗,再有三日则是降伏妄心,囚禁住兽性,最后剩下的一日则是让道童事先做好准备、以及事后喘口气。

可是余列在静室中,三日肉变后,他已经苦熬了足足五天,早就超过了寻常七日的蜕变时间。

这让他不仅仅是精神紧绷,心神越来越疲倦,还恐惧于自己是否已经失败……以及尽头究竟在哪里?

这种不知期限的苦熬,最是让人折磨。

不过余列也是深知,他之所以会遇见这个问题,九成九就是因为他采用了精怪层次的狼妖作为服食药物。

九品道童和七品精怪之间,两者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已经不是寻常的科仪可以辅佐的,必须要有更厉害的阵法、更加珍惜的丹药,以及更加强大的道心等等等等!

也就是余列本身的素质不错,科仪虽然简陋但无一丝错误,再加上他还有一粒升灵丸。以及最重要的,精怪狼妖的脏腑,在青铜酒杯中浸泡过小半天,毒性减弱……

否则的话,换做是普通的道童,其暴毙才是正常,就算不当场暴毙,成功率也不会高于一成!

好在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如此蜕变,余列一旦完成了,他所获得的法力,也必将是道童境界内的顶尖,会是他长生不死的坚固基石!

时间流逝,苦熬继续!

终于,就在服食后

静室中的呼吸声细微,死寂沉默,余列盘坐在坛上,他的头颅低垂,仿佛已经死掉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他此刻的身形也不再巨大,反而枯瘦无比,佝偻着,根根筋骨可见,是尊皮肉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