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穿堂而过，带来清新的凉意，窗外的竹叶随风轻轻摇曳，发出一阵低沉的吟唱。
支撑窗户的竹竿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巨大的响声在屋子里激荡出一圈又一圈的忧愁。
沈南山感到浑身不自在，突然间发觉姚姝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的脸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得他不寒而栗。心中犹如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一股莫名的紧张笼罩着他。
姚姝盯着他有战争一盏茶的时间，一直到沈南山感到如坐针毡，他结结巴巴地询问：“娘子，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南山沈南山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像一只被主人凌迟的小狗一样看着姚姝。
姚姝深吸一口气，贴在沈南山耳边，平日温柔的声音如同孤坟青烟幽幽升起：“沈南山，脸和命你要哪一个？”
话音刚刚落下，沈南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愣住，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啊？为什么？”他颤抖着嗓音，瞠目结舌地说道，“明明好端端的，怎么就到了要小命不保的地步了？”
他试图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只见姚姝神色如冰雪一般，她玉白的手贴在沈南山的脸上，那纤指如丝般在他脸上游走，却散发着冰冷的氛围。
她的指尖划过沈南山眉间，酥酥麻麻的感觉扩散至沈南山全身：“相公，我们遭此劫难多半是因为你这张脸，脸毁了我们就安全了。”
姚姝的声音渐渐冷淡，她继续用指尖触碰着沈南山的脸，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决断。
沈南山抓住姚姝的手，手心伸出汗水。
“我不要。”他拼命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
如果他的脸毁了，他怎么能面对姚姝呢，姚姝不喜欢他了怎么办？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脸在姚姝心里的位置重着呢。
要是没有这张脸，姚姝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嫁给他，更别说跟他生儿育女，琴瑟和鸣。
姚姝眉眼尽是忧愁，眼中泛出点点泪光：“相公，脸哪有命重要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沈南山转过身去，左手覆盖在自己脸上，他的目光蕴含着深情：“我变成丑八怪了，你就不爱我了，我不愿意被你冷着。”
“如何可能呢？”姚姝的声音充满了宽慰，她抚摸着沈南山的头发，就像宽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你是为了我们而作出牺牲，我承认我喜欢你的容貌，但容颜终将老去，我们的感情会愈加深厚，直至白首相守。最重要的是，我们能相互扶持，相互关怀。”
明的身体逐渐松弛，他感到绝望，无力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都说女子美貌会招致不幸，可我是个男人啊，怎么也会惹出这样的祸事来！”他双手握拳，气愤地砸在墙上。
姚姝无声叹气，她也舍不得啊。
沈南山感到无比沮丧，头低垂，衣袖无力地耷拉在腿上，不停地重复着：“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吗？真的没有其他出路了吗……”
姚姝坐在他身旁，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轻抚着他的背，温柔地安慰着他。她的手从肩颈滑至沈南山的脸颊，温柔地贴上了他的脸。
姚姝小心翼翼摩梭，好似要将沈南山的每一个轮廓细节都刻进心里。
“来吧。”沈南山凌然闭上眼睛，睫毛微颤。
姚姝双手捧着她的脸，在男人的脸上落下一枚吻，像是再跟他告别。
沈南山突然扣住姚姝的头，一手揽住腰，唇间柔软相触，炽热的呼吸打在两人脸上，只一下便让人沉沦。
吻时轻柔而柔软，仿佛飘渺如羽毛一般，时而热烈而急促，如山体撞击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唇舌相互交织，情感如激流一般汹涌，深浅不一，如一股湍急的溪水，冲刷着巨石，溅起了水花，让唇吻湿润而饱满。
两人喘着粗气，理智战胜柔情，姚姝强迫自己抽离温暖的怀抱。
姚姝的手紧握着短刀，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短刀的刃面闪烁着寒光，好似寒潭的化身，让人不寒而栗。。
沈南山再次合眼：“来吧，干脆点。”
姚姝稳下心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她握紧刀柄，走近沈南山。
她一手勾起沈南山的下巴，一手持刀，刀尖抵在沈南山脸上压出凹陷。
沈南山在一片寂静中。沈南山更加用力闭眼，胸膛剧烈起伏：“娘子，这一刀可千万不能斩断我与你的情爱啊。”
“你别说话！”姚姝目光锁在沈南山脸上，一鼓作气用力把刀往下压，鲜血染上刀尖。
疼痛让沈南山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线，但却纹丝不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哐当！”姚姝的手颤抖着，刀柄与地面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闷响。
姚姝扶额靠在柱子上，她还是做不到，她根本就狠不下这个心。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沈南山缓缓睁开眼睛，他上前抱住姚姝：“娘子，你下不了手，我自己来吧。”
沈南山捡起地上的刀，直直刺向自己的脸。
姚姝匆忙起身抢下他的刀，扔到一边。
“别伤害自己了，我会很难受的。”
两人紧紧相拥，像是河边交缠的藤蔓，不论遇到天灾或强敌，非死不离。
沈南山轻轻拍打姚姝的背：“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先回一趟沈家。”
“沈家？”
马蹄踩踏，路上泥水向四周飞溅，两人匆匆忙忙赶回沈家。
几个丫鬟小厮上前：“小姐，您回来啦。”
“他们人呢？”姚姝顾不得礼节规矩，直接闯进书房。
沈丘正在里面公务，被闯进来的姚姝吓了一跳。
“大将军凌辉近日总是打听沈南山的消息，宁大将军对我们沈家是什么态度，有没有为难你们，沈家最近没有出什么事吧？”
一连窜的问题把沈丘给问懵了，他见姚姝火急火燎的样子，连忙让下人去做茶。
“你先坐下说，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