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军营,说不紧张是假的。
姚姝虽然面上表现的很镇静,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她昂首挺胸进入帐篷,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怯意。
军营里的条件,当然不会太好,就算大将军也是如此。
虽然他的帐篷,已经是整个军营里最大的,但里面看上去也简单的可怜。
除去一张大床,中间用屏风分隔,她面前只有一张桌子,和
大将军并不在帐篷里,他的亲兵正在打扫。
“稍等一下,将军在营地里巡视,马上就回来了。”亲兵上前说了一句。
姚姝点点头,站在一旁耐心等着。
她也不敢胡乱走动,万一出什么差错,就说不清楚了。
不知等了多久,大概也不超过半个时辰,大将军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甲胄,进门后亲兵为他脱去了,最上面那层厚重的铠甲。
凌辉在桌落座,抬头看向姚姝,他的目光锐利面色严肃,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虽还没有开口说话,但却让姚姝情不自禁,心中紧张几分。
凌辉先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二人倒了一杯热茶。
“将军,您叫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姚姝忍不住,上前一步询问,她可没有这么好的定力。
“坐下说吧。”凌辉指了指自己对面。
姚姝站着也的确有些累了,犹豫片刻落座。
茶水已经倒好,她奔波一早上,现在的确有些口干,姚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有些苦涩,清香味道不多,这便是街头最常卖的那种粗茶。
“这次我专门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履行五行郎中的职责。”
凌辉终于开口了,但说出的话却依旧让姚姝满头雾水。
她自己知道,这官职本是前朝遗传下来的,说白了就是个虚名,凌辉可以认也可以不认。
所以姚姝一开始,连自己身上背了这个官职都给忘了,只当是他随口一说开个玩笑。
这样的职位,又能履行什么职务呢?
“将军,我有些不懂。”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就干脆问了出来。
凌辉笑了一下:“上河庄的百姓,如今日子过得不错?”
他突然转了话题,姚姝也跟着聊下去。
“还好吧,只是村民多了些吃穿,不用再饿肚子罢了。”
漳州城地处边界,土地贫瘠,实属穷山恶水之地。
在这样的地方,种植农作物收成实在是太低了。
农民一年辛苦到头,打出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再交了官粮赋税之后,一家人勒紧裤腰带,饥一顿,饿一顿。
往年就算是有人饿死了,在这地界都不算稀奇。
上河庄自然也是如此,村里的村民过的都很辛苦,也是近些年,才逐渐好了些。
“不饿肚子已经不错,咱们这漳州城内,和周围各个镇子村庄的百姓,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凌辉摇摇头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些疲惫。
当兵的有上面批下来的军粮,但打仗的士兵吃的多,那点军粮根本不吃饱肚子。
他做了这个大将军,就事事都要操心,粮草问题往往是最头疼的。
“没错,吃饱肚子便已是大家,最大的奢求了……”姚姝也语气感叹。
“这就是我要让你履行的职责!”凌辉眼中精光一闪,定定的盯着姚姝。
“什么?”姚姝一时间有些懵。
“我知道你在上河庄,推广了番薯和土豆,这两种农物产量极高,所以上河庄的人才能吃饱饭。”
番薯和土豆的产量确实很高,而且能够当做主食去吃,只要分出一些地种了这两种粗粮,和细粮彼此搭配着吃,基本上一年下来也够吃了。
“将军,你知道的不少啊。”姚姝笑了一下。
“所以我仔细想过了,既然这两种作物,在上河庄的效果这么好,那如果在整个漳州城内推广呢?”凌辉的语气隐约有些兴奋。
姚姝顺着他的话听到现在,已经差不多猜出,他到底要让自己做什么了。
不过,在话没有说透之前,她不着急,只是应和着点点头。
“我想让你指导他们,在漳州城种植这种高产量的作物。”
终于,凌辉吐出话头。
他把姚姝叫来,就是为了这个。
漳州城内的粮食短缺,不是一天两天了。
能够尽早改善,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姚姝来之前,还曾暗暗想过,凌辉到底会让她做什么?现在当真听说之后,却有些迟疑了。
粮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出面推广,以我这个人的名义?”姚姝警惕的询问。
“没错,但你是为我做事,这点不会刻意隐瞒的。”凌辉一挥手大气道。
姚姝低头不语,她得好好考虑一下。
粮食本就是民之根本。
她若是接了凌辉给她的这个任务,必然会闹得满城风雨。
这件事的确是个好事,但最重要的人心却不能忘记。
漳州城内的其他官员,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谢大,如果贸然出手,会不会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动了这些人的利益!
他们手中握有权力,若是想给姚姝使什么绊子,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普普通通一村妇,又拿什么来和这些人抵抗呢。
这件事,姚姝可不敢随意乱插手!
她眼神微动,脑海中的想法瞬间闪过了好几次,从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
现在,交代她这个任务的只有大将军,城中县令也没有露面。
若是到最后引火上身,此事不光会对她造成影响,整个沈家乃至上河庄,都会跟着被连累。
城中的那些官吏,可不会听她说的话。
思来想去之间,姚姝怎么都觉的,冒这个险非常不合适。
她抬起头来,直视凌辉的眼神,对他微微弯腰,满脸歉意道:“大将军,您对我的看重我感受到了,只是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乡野村妇能够办到的,所以将军还是另觅人才吧。”
这一番话里,姚姝可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她只不过是个乡野妇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