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发生的实在太快,眼见官司就要打赢了,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县太爷这也太反复无常了。
就连姚姝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她握紧了双拳,难不成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彰州城的官员未必都能秉公断案,也有贪图贿赂之辈。
若真是如此,那她对官府的看好和信任就害了村长,她不免着急的厉害,再想不到办法,那板子可就要落在村长的身上了。
姚姝在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对策,县令应当不是喜怒无常之辈,定然有她忽视了的地方。
“胡言?胡言!”
她昵喃了几句,刹那间反应了过来,定然是县令误以为村长在撒谎,认定村长蔑视公堂、不敬朝廷命官才会罚的这般严重。
事态紧急,姚姝顾不上她的身份不适合冒头,连忙上前一步喊道。
“大人,村长所言句句属实,大河庄的田地的确能亩产二十石,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往查实。”
她这番话说的是底气十足,大河庄还有没有收割完的庄稼,真相如何派人一查便知。
突然有人站出来扰乱朝堂,县令意外地看向姚姝,见出声者为一妇人,他的表情透露出一丝古怪却没有轻视之态。
“当真?你们可知彰州地界的稻谷亩产不过十石而已,且大河庄不过是刚开垦的荒地,若是胆敢欺瞒本官,本官绝不轻饶。”
眼看她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再加上堂下田杰明显慌乱的眼神,县令便信了三四分。
只是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以至于他不太敢相信,这于他而言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白捡来的功绩,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的。
想他宁全活了三十余载,可从来没听闻过有亩产这么高的粮食,若真是如此,他往后的官途必然是平步青云,越是深想,他差点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草民不敢,是新发现的高产粮食,其他人应当还未听闻过。”
姚姝可以说是整个公堂上最为淡定的一个人了,她也在小心打量县令的反应,见对方意动,她便每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相信没有为官者能够抵挡住高产粮种所带来得诱惑。
但凡是聪明人,都能想明白其中所蕴含的巨大的好处。
“本官这便带人前往大河庄。”
宁全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他都会跑一趟的,毕竟摆在面前的利益实在太大,太能打动人心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对村长的惩罚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县令甚至连案子都顾不上了,只想快点去确认姚姝所说事情的真假。
这时,田杰不由恐慌了起来,他很清楚县令去大河庄意味着什么,届时他必然会要赔更多的银钱。
若不是因为盯上了高产的粮食还得不到,他哪里会心有怨恨从而放了一把火。
“大人,既然大人还有别的要紧事情,小人认罚,这就把十五两银子赔给他们了结了此案。”
“呸!想什么好事呢,想拿十五两摆平这事,门都没有。”
村长实在是受够了田杰的恶心嘴脸,没忍住唾骂出声。
姚姝的出场让村长有了底气,就算县令还在场,也没那么吓人了,不至于连高声辩驳都不敢。
“此事容后再议。”
事实上,县令也未曾因为此事气恼,在高产粮种面前,这点小事都可以忽略不计,倘若粮种当真能亩产二十石,那这田杰便是罪无可恕,只有严惩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这无疑是绝了田杰最后的希望,他很清楚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不甘心的哀求着。
“大人,我认罪,我这就赔钱……”
“来人,把田杰押进大牢,容后再审。”
宁县令皱着眉头发话。
有他开口,很快就有衙役上前堵住了田杰的嘴把人给拖了下去,愣是半点挣扎的水花都没有冒出来。
事情突然演变成这样,大河庄的村人都傻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这般近的接触过县太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瑟缩地退让到一旁。
就连在一旁带路的村长心里都忐忑的很,在这之前,他也和姚姝一起讨论过关于番薯和土豆的事情,知道这事一个不好就会给村子里带来灾难。
他们现在就犹如孩童抱金砖于闹市,万一遇到想要独吞高产粮种功劳的官员,他们只怕会被杀人灭口。
毕竟,比起高产粮种能够带来的好处,处理一群流民的危险可以忽略不计。
大河庄是逃难来的流民落户,就算这一大群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计较的。
此时姚姝的面色也有些凝重,她跟在人群的末尾,脑海中不断地思索有什么办法能够加重他们的筹码,使头顶的官员不会处置他们。
她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不认识的官员身上,混迹官场之人,就少有心不黑的。
“老婆子,瞧这架势,县太爷不是在帮我们做主了吗?怎么你看起来还不咋高兴?”
沈南山有些闹不明白,他的心大着呢,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在为县太爷同他们村子亲近而沾沾自喜,但在注意到姚姝的状态之后,他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生怕又惹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就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不好说,你让老五赶紧跑回去找王城智,别引起别人的注意,从旁边绕路跑回村子,就跟王大说……”
“好,我这就去找老五。”
沈南山认真的点了点头,沈富贵正在队伍后头跟同龄人一块说话呢。
做了这一番安排之后,姚姝这心里总算是能安定些许,既然不能再闷声发大财,那就大大方方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不好还能分得一波富贵。
姚姝面露苦笑,若非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是不会这般豪赌的。
这是被逼得没法子了。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大河庄的地界,这第一眼,就让宁县令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他停下脚步,驻足打量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