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相聚总有分离时。
徐慕华这趟主要是将芸娘送来玄清观,再道个别。
时辰差不多她就准备回城了。
临走前她看着芸娘笑了笑,“芸娘,你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来生的!”
芸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站在屋内看着徐慕华的背影越走越远,眼里流露出了不舍,喃喃的说着:“这丫头真是个心狠的,也不回头看看我,以后就看不到了……”
玄灵子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站在门框的另一边,和芸娘一左一右,看着徐慕华离开的方向。
“嗯,这丫头就是个心狠的!”
这次上山居然都不给他们两师徒带点好吃的,就两手空空的带着一只鬼过来了!这不是心狠是什么?
自己能说徐慕华不好,但别人说不行!
芸娘瞪了玄灵子一眼,“她才不是!她人好着呢!你不许说她!”
玄灵子莫名其妙,“不是你先说的吗?”
他也就是附和了一句而已!
芸娘不承认,还反过来说了玄灵子一顿:“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没说过!你是年纪大了,听力不好了吧?我看慕华说的没错,你就好好修炼吧,别整天不务正业了!”
玄灵子:???
可是不等他为自己正名,芸娘就已经飘走了。气得玄灵子在原地直跳脚。
有没有搞错啊,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是道长,她一只鬼还敢在他的地盘上教训他?!
这世道……太过分了!
徐慕华也是不舍的,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她要是依依不舍,除了让芸娘心里更加放不下,更加挂念,没有别的作用了。
芸娘等着被送走,对人世间的留恋越少越好。
将芸娘送上玄清山之后徐慕华给二舅母写了一封信,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也将芸娘的结局说了。相信二舅母看完信,心里的遗憾和悔恨也会慢慢放下的,不用再为芸娘的死愧疚下去了。
徐慕华接下来将精力都放在了玻璃窑上。
先前已经烧制出一对玻璃杯了,工匠们都是冯少卿找来的行业内的佼佼者。他甚至还费尽心思将一位已经蛰居多年的巧匠请出山。有这么多年能工巧匠在,稳定掌握这门技术也就是时间问题。
大概那些工匠们也是憋了一口气的,终于在过年前传来了好消息。
冯少卿满脸笑容,难得的喜形于色,坐在一旁侃侃而谈。徐慕华则是手里捧着一只小小的杯子,细细的打量着,眼里不时的流露出了一丝惊叹。
嘿,真是不能小瞧了古代的工匠们,他们的手艺一点不比现代那些差,甚至比现代那些工匠要好多了。
现代人过分依赖机器,丢弃了手工,久而久之,就连脑子似乎也跟着退化了,弄出来的东西千篇一律,乍一看似乎美得能晃花眼,可是时间一长却会觉得淡而无味。
真正的艺术品,是越赏越欣赏,越爱若珍宝。
她原本想着他们能尽快烧制出能媲美现代的玻璃杯就很不错了,没想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但烧制出来了,而且还是彩色的!
哪怕现在所谓的彩色颜色还非常的单调,只是透明的玻璃杯上有着一道淡淡黄色的纹路,可也足以叫人惊叹了。
“怎么样,这玻璃杯还行吧?”
徐慕华将目光从手中的杯子上收回,移向了一旁的冯少卿。
只见他一脸的谦虚低调,可是嘴角,眼角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嘚瑟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显摆,就凡尔赛吧!
徐慕华竖起了大拇指,“远超出我的预想!厉害,佩服!”
冯少卿喟叹了一声,“也不枉我当初厚着脸皮再三上门求见拜访,将徐哲匠请回来了。”
冯少卿口中的这位姓徐的匠人徐慕华后来也有所耳闻。
这位徐匠人出身制瓷世家,家中世代烧窑制瓷。辉煌鼎盛时期,徐家窑场出产的瓷器还是皇室专供。传到他这一代虽然已经不能和鼎盛时期相比,但也是威名犹存。
只可惜后来在一起瓷器中被人做了手脚,原本是要进贡的瓷器送进宫之后才发现成了一堆碎片,残存的底部碎片还发现了不敬的字眼。徐家全部被打入大牢,徐家就衰落,被取而代之。
当时这位徐匠人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幸运逃过一劫。
他发誓要重振徐家辉煌,后来也的确做到了。
只是也深知官场黑暗,在经历了又一次几乎灭门的惨剧之后他急流勇退,低调收敛了起来。几年后一件瓷器横空出世,成了他的收山之作。
而这件瓷器就是风靡整个大雍,并且几十年以来在贵族,富商中盛宠不衰的彩瓷。
在彩瓷出现之前,流行的瓷器多是单色,还没有烧制出同一件瓷器上多种颜色的瓷器。不是没人尝试,只是都失败了,没有一个成功的。
而徐匠人不但烧制出了彩色的瓷器,而且色彩还十分绚烂!同一件瓷器上出现的色彩可以多达数种!
可想而知,当年彩瓷的出现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了。
而在烧制出彩瓷之前,他亲手烧制的每一件瓷器都是精品,少有出错的时候。在他收山之前他烧制的瓷器就很受追捧,收山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特别是彩瓷出现之后,他亲手烧制的瓷器就成了不少爱好者的收藏目标,为此花费千金也在所不惜。
“当初要不是将你那个玻璃杯拿去给他看过,他估计也是不肯出山的。”冯少卿说道。
名他早就有了,现在这把年纪也不求利了,能打动他的还得是东西本身。
“慕华妹妹,你肯定不知道。他当年也曾想过要烧制出透明的瓷器,只是尝试了许久都失败了,最后不得不放弃。我一拿出你的那个玻璃杯,他立马就心动了。”
徐慕华挑了挑眉,“还有这种事?那岂不是缘分?”
冯少卿笑道:“是啊,就连他自己也说是老天爷有心要成全他。他若是再推辞恐怕就要遗憾终身了。”
一开始态度坚决的人是他,后来待在窑场里废寝忘食的人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