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时每刻饱受摧心之痛,这种折磨,哪怕在末世林酥酥都没经历过。
她静靠在车壁上,除了苍白的脸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外,再无其他异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帘挑开,朱宴一身寒气进来,鼻头都冻的略微泛红。
他将一袋热乎乎的水囊按到她怀中,眉间尚凝着一层冷白的霜晶。
林酥酥看了看那件扔在角落的氅衣,抿抿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听说,这样会舒服。”
青年的视线始终没有和她对视,东西给她后,自顾背对她坐到了角落。
他该不会以为……
林酥酥莫名有种又好笑又惊悚的心情。
他是怎么知道女孩子这种事的?知道就算了,为什么还知道照顾方法……话说,朱宴是在照顾她么?
好奇怪……
林酥酥怀着别扭又奇异的复杂心态,将水囊放在心口,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确实舒服了些许。
“谢谢你。”
她大方感谢。
角落里的青年没说话,只是悄悄红了脸。
马车启动,林酥酥撩开帷幔,外面雪纷飞,道路两旁都是光秃秃的树干。
“这是要去哪里?”
她好奇自己被瞬移到了何处?为什么又会遇见朱宴?
“回燕国。”
朱宴语气突然冷下来。
林酥酥了然,又道,“所以,这里还是周国吗?”
朱宴转过头,瞳色森暗盯着她,“是啊,怎么?你想跑?”
他像只伏在密林狩猎的野兽,瞳孔散发着暗藏戮气。
跑?
林酥酥好笑,阵眼在朱宴身上,他就是赶她,她都不会跑!
她嬉皮笑脸凑过去,“有什么好跑的,我决定和你一起回燕国!”
青年瞳孔一缩,脸上残余的阴狠还未完全褪去,却又遽然糅合进了孩子般的茫然无措,显得有点分裂。
他愣了片刻,突然防备道,“你想做什么?”
林酥酥,“……”
这货是有什么劫持情怀是不是?抢到的才香,主动送上门的就是有阴谋?
她收敛了脸上那迫不及待的表情,故作失落。
“我杀了很多百姓,他们都不喜欢我,把我赶了出来,我现在无处可去,你要是不收留我……”
“活该!”
朱宴冷笑。
“……”
她忍,眼珠子转了转,林酥酥干脆一头栽到毯子上,闭眼耍无赖。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
冰凉的手掐上喉咙,朱宴阴恻恻俯身在她眼前,一脸‘我早就看穿你’的神情。
“你到底有何诡计?”
林酥酥也知道自己变得太快,惹人怀疑。
她索性也不多言,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反客为主,“你不是说过是我的人吗?为何还要怀疑我?”
青年骤愣,一点一点收回手,微侧头,面颊隐隐发红。
“是你的人?你承认?”
他眯眼睨她,赧然又提防。
林酥酥心道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她手下人那么多,多他一个又占不了多大地方。
点头如捣。
靡艳青年往后缩了缩,阴森森打量她,像是在斟酌什么。
他控制不住抵唇咬上指骨,呼吸愈发急促。
磨蹭片刻,他突然阴沉道,“可以,不过你别想再养男宠!”
林酥酥嘴角抽搐,神特么男宠,她什么时候养过了,就连他的男宠身份,都是他自封的好不好。
而且她去燕国,这事同男宠有什么关系!
吐槽归吐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酥酥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见此,他倨傲仰高下颌,想摆出不屑一顾的模样来,视线却又情不自禁纠缠在她身上,暗昧亢奋。
林酥酥有些受不了地搓搓手臂,那眼神,黏腻腻像在剥人衣服似的,让她拳头痒想揍人。
二人对视半响,朱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拉下脸,恨恨道,“你骗我,你连我名字都没问过!”
林酥酥,“……”
她就是想跟着他而已,他这心眼子怎么这么多!!
忍了忍,林酥酥顺着他的话安抚,“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朱宴冷笑,“和你有什么关系?!”
“……”
林酥酥气的差点自掐人中。
心口疼,真疼!
懒得再理他,林酥酥一头躺在毯子上,她忍着剧痛和他周旋良久,这货竟还愈发矫情起来。
“不耐烦了?装不下去了?”
他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阴阳怪气,跟个怨鬼似的。
林酥酥捂上耳朵,埋头不语。
朱宴,“……”
果然心怀不轨,骗子!
马车轻摇慢晃,拉车的马蹄声响在耳畔。
良久,青年突然开口,有些底气不足的试探,“你说过,要和我回燕国……”
“……嗯。”
少女趴在柔软华美的绒毯上,漫不经心应了句。
青年掌心捏住袖角,缓缓收拢,唇角控制不住上扬。
夜里,队伍驻扎在一处开阔地,林酥酥躺在营帐内,从怀中摸出须弥镜。
不知何时,那铜镜竟变成了一把古旧匕首,上面斑驳血迹铺散,快要蔓延至整具刃身。
快没时间了……
她和朱宴,到底谁才是那道生门?
更阑夜静,一声轻叹悠悠长荡。
“宿主,此阵全系须弥镜吸收生机维持,或许寻找生门的关键,还得靠它。”
眼看到了尾声,林酥酥还是没有头绪,系统忍不住出谋划策。
“……或许吧。”
她抚过刀身,瞳色幽幽。
指尖一痛,林酥酥将手指凑到眼前,没想到这须弥镜所化的匕首瞧着残破,居然这么锋利。
刀刃倏然氤氲起金光,它在吸收她的血。
眼前一亮,林酥酥发现自己竟来到一处混沌空间,四周灰雾朦胧。
许多无序漂浮的白色小旗在周围游来荡去,像一只只漫无目的的鱼儿。
除了这些小旗外,还有两面大纛旗高悬左右,分列对峙,一面血红,一面金灿。
这是……大阵……
那大旗,应该就是阵眼!
她抬手,想去触摸它,结果惊奇的看见自己身上散着流雾般的金霭。
她察觉自己能感应那面金旗,它逸散出祥和安乐的气息。
画面一阵扭曲,林酥酥揉揉眩晕的额,缓缓睁开眼,目之所及依旧是昏暗营帐。
匕首华光内敛,恢复老旧模样。
如果自己是代表生机勃勃的金旗,那么朱宴就是那面血气森森的红旗。
所以……破阵是需要毁掉那面血旗阵眼吗?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握紧匕首,思绪拉扯,有些举棋不定。
晨曦照亮白莹莹一片天地,空气中薄霾弥漫,道旁枝头挂满雾凇,寒意凛冽。
林酥酥坐在马车内发呆。
朱宴视线始终幽阴的缠绕在她身上,修长五指漫不经心把玩着腰间缕带。
“殿下!”马车外有人低声禀告。
“您让属下留意有关于白地城公主的一切事宜,今日属下去城中采买,发现城内有关于公主的告示。”
林酥酥,“……”
狗东西,这是在监视她啊!
她冷飕飕瞥向朱宴,他泰然自若移开目光,开口询问。
“什么告示?”
那人回道,“通缉令。”
林酥酥,“……?!”
朱宴诧异睨她一眼,继续追问,“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