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言难尽,“那你还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林酥酥挑眉,“我若是不伪装成这样,如何能安抚住他?谁知道这坏东西背地里会不会暗算!”
“与其日夜提防,不如让他以为自己的诡计很成功,继而少作妖,方为上策!”
暗自交流的功夫,两个心怀鬼胎的对视假笑了一会儿,朱宴蓦地别过头,神情一肃,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
他拿起毛笔,提笔蘸墨,落毫成书。
那字凛冽如刀光剑影,杀气森森……
林酥酥暗自啧舌,见字如见人,这祸害果然居心叵测,也不知道他突然跑到白地城来做什么?
思绪间,她拿起墨块慢悠悠研磨,状似不经意道。
“对了,你怎么来了白地城?”
朱宴手中动作不紧不慢,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姜族丢失至宝,我自然责无旁贷。”
“……”
林酥酥一把撒开墨块,下意识护住胸前的须弥镜,警惕看他。
“真的?我拿着它也没见你抢?”
朱宴嗤了声,“我知道抢不过你!你不用防备。”
这句话取悦了她,林酥酥放下手,嘚瑟地笑了笑,“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看了眼外面,站起身,叮嘱道,“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练习。”
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林酥酥沉下脸,这祸害嘴里没一句实话!
她才不信,这厮眼巴巴跑来白地城,就为了个破充电宝!!
黑暗中,有家仆提了盏灯笼气喘吁吁跑来,“林姑娘,大人让你过去正厅一趟!”
林酥酥毫不意外,她拿走须弥镜时,那么多人看着,秦知府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才奇怪。
跟随家仆一路前行,穿绕院到了前厅,屋内早已经坐满人。
风云书和柳冉居然不在这里。
秦知府一见到她忙起身相迎,“哎呀,林姑娘可真是立了大功!”
座下侠客神色各异,这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竟然拿到了那般关键的物品,一些人免不得有些心绪郁结。
二人碰面先是一阵互吹。
眼见和谐气氛烘托到位,秦知府干咳一声,试探道,“那铜镜……林姑娘可否交由官府来处置?”
林酥酥微顿,眸光莫测从他脸上滑过,皮笑肉不笑道。
“不瞒秦大人,须弥镜被顾如霜开启,还没有关闭,它时时刻刻都在一点一点吸取城中百姓的生机。”
她停了下,语调温柔又阴恻,“可以这么说,谁带在身上,不需一日,它便能将他吸成干尸……”
侠士们面面相觑几眼,都有些半信半疑。
秦知府脸皮颤了颤,眼珠子急转,最后笑吟吟开口。
“林姑娘说笑,若果真如此,你带在身上,岂不危矣?还是交由官府保管为好!”
他脸上的笑渐渐如同面具般,毫无温度,语气也愈发压迫起来。
林酥酥冷嗤一声,面色不再恭敬有礼,“秦知府,想必谢知府来信告诉过你,我背后之人是谁吧?”
她不过小小闺阁少女,自见面以来,秦知府都对她客气得几近讨好,还对她的能力盲目自信。
想必谢知府将她同朱宴的关系,添油加醋告诉过他,才让他忌惮又恭顺。
当然,林酥酥一点儿也不介意扯朱宴的虎皮做大旗!
合理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又不伤天害理,并无不妥。
秦知府嘴角抽搐了一瞬,脸上阴沉地笑又和善起来。
“林姑娘说哪里话……”
他为难的搓搓手,压低声音,“其实,并非是老夫要,是魏王殿下……”
林酥酥眼皮子一跳,朱阐这个阴险玩意儿,抢不到就走暗路!
鄙视他!
秦知府又期期艾艾道,“老夫也是无法,要不……林姑娘去同殿下说……”
他小心翼翼看向林酥酥,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神仙打架,别拉上我这小鬼!
林酥酥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柔声道,“秦知府放心,我让黎王……亲自去同他说。”
秦知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勉强一笑,“敢问林姑娘,黎王殿下何时驾临?”
“何时?”林酥酥拖着悠长的调子,秦知府脖子都不由自主伸长了点,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下一刻,林酥酥语气骤冷,“殿下的行程你也敢打听?!”
秦知府腿一软,差点趴下去,忙呼不敢。
林酥酥眸色冰冷,杀气腾腾,附在他耳边低语,“不敢就好,否则,斩杀一名对殿下心怀不轨的知府,想必殿下不会怪罪!”
秦知府冷汗直冒,众目睽睽之下,差点维持不住体面。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抖着手指向自己刚才的位置,“林姑娘今日劳累,还请上坐。”
脸都撕烂了,林酥酥也懒得再装,她直接转身就走。
“不必,我要回去钻研铜镜,待你们商议出结果,告知我一声就好!”
“是是是!”
秦知府连声答应,只差没点头哈腰。
出了正厅,林酥酥并没有回小院,她想去城中游走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大阵的一些痕迹。
走到一半,又突然想到,朱宴比较熟悉这些,虽然他嘴里没多少实话,不过自己连猜带蒙,总比一头雾水要来得强。
飞快折返回去,将不情不愿的朱宴拖到了街上。
近日城中命案多发,黄昏时还有大片城民诡奇地陷入昏迷,这会儿街道上空荡萧瑟,行人稀少。
夜风摇动红灯笼,嘎吱乱晃,鬼城一般。
“你给我说说,这个涅槃大阵,是如何布置的?”
林酥酥想先了解了解原理,才好对症下药。
朱宴抱臂走在她身旁,语气没什么温度。
“和桃蛊有异曲同工之妙,将人拉入幻境,吸取精气。”
“不过涅槃阵布局甚大,必须以一人毕生回忆为骨架,方可填肉灌血设立。”
“待此人走完一生,入阵之人都将献祭上自己的性命,届时,启阵那人就可以用这道,由万千生灵凝聚出的炁,达成她的心愿。”
林酥酥漫无目的闲逛,闻言低头沉思片刻,才又开口,“此阵真的可以复活逝去之人吗?”
朱宴脚步微顿,不过几息,倏然有些嘲弄地哼了声,“试试不就知道……”
夜色晦暗,他的眉目间阴影笼罩,莫名冷幽。
林酥酥带着几分愤闷看过去,无语磨牙,他这回答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算了,她又不是
林酥酥长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追问,“你说的阵眼,又是什么?”
朱宴敛去面上阴沉,语调无甚起伏,“若要破阵,必须找到阵眼,分正卦和反卦,正卦为生,反卦为死。”
“阵眼可以是任何人或物,小则一粒沙土,大则一座城池,又或许是某一个人。”
“就算找到,还需区分出其为正?亦或是反?到时,用须弥镜将正卦毁去即可,不过,一旦破错,阵毁人亡。”
他突然看她,瞳孔黑得犹如深不见底的渊狱。
“你想救他们?”
“须弥镜启动,大阵已被运转,城中百姓大半入了幻境……”
“而破阵需入阵,幻境变幻莫测,凶险异常,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届时……你将背负整城百姓的性命!”
青年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诡秘莫测的笑,像是旁观人性沉沦的妖鬼。
“林酥酥,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