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酥酥笑眯眯点头,看向柳清淮示意,“走吧!”
押着柳清淮的衙役在粉衣少女的逼视下,不自觉就放开了桎梏。
柳清淮傻愣愣捂着差点被扯脱臼的胳膊,梦游似地跟在林酥酥身后。
二人走了一段路,柳清淮才似醒过神来,忙拱手致谢。
“今日若不是林姑娘,小生怕是已经被人私刑处置,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小生必效犬马之劳!”
林酥酥无所谓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她总不能告诉他,要不是她搅黄了他和女主的缘分,女主照样会救他吧。
“林姑娘谦逊。”
柳清淮边走边看她。
“适才林姑娘所说姜族,恕小生孤陋寡闻,大周境内三十二族,倒是从未听闻过姜族?莫非此族乃是源自燕国?”
树影婆娑,月色倾泻,眼前道路倒也朦胧可见。
林酥酥捡了根树枝在草丛中乱戳,夏日炎热,正是蛇虫鼠蚁出没的好时机,可得小心提防。
听到柳清淮的问话,她手上动作不停,温声答道。
“姜族并非什么民族,而是一座能人异士聚集的门派,这些都是朝廷秘辛,柳公子不曾听闻倒也算不上是短见薄识。”
柳清淮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发问,“既是机密,林姑娘又是如何得知?”
“……”
林酥酥动作一滞,一时语塞,沉默半晌,眼珠子一转,暗搓搓凑到柳清淮身边悄声耳语。
“其实我是朝廷派遣的细作,公子可别说出去!”
柳清淮震惊地捂住嘴,看着她如同看到什么妖怪似的,又震撼又亢奋,疯狂点头。
林酥酥强忍笑意,咳咳两声,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
“我乃是效忠黎王账下,被他下派至民间的耳目!你日后若能进入官场,可以拜入黎王麾下,说不定咱们还能共事呢!”
她拐拐柳清淮,挤眉弄眼的暗示。
柳清淮放下手,黑暗中他的双眸比天上的明月还晶亮,“真的?”
林酥酥诚恳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开玩笑,日后辅佐朱阐称帝的栋梁之才,此时不拐更待何时?
难不成留给朱阐?!
想得美!
倒是没料到日后有妙算神机之称的柳相爷,也有这单纯稚嫩的一天!
“蒙林姑娘不弃,若是有那蟾宫折桂之日,定不负姑娘所愿!”
柳清淮语调温润,眉眼弯弯同她承诺。
林酥酥高兴地拍拍他的肩,够义气!真好哄!
嘻嘻嘻!
等林酥酥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回到家,挂在她床头的乌鸦贱兮兮开了口。
“哟,这三更半夜,春光满面,是去偷会情郎了吧!”
林酥酥面无表情一脚踢过去,连笼带鸟皮球似的在屋内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乌鸦吐着舌头白眼直翻,喙边还有一滩疑似白沫的东西。
林酥酥冷哼一声,坐在妆奁前开始拆发卸钗。
待到脱衣时,她动作微僵,面色不善瞪向乌鸦,“你公的还是母的?”
乌鸦干呕了一声,无语吐槽,“不是吧!你连只鸟类都要防备?就你那身板,连根毛都不长,光秃秃的丑死了!还以为本大爷会占你便宜?想的美!”
乌鸦嗤之以鼻,十分不屑。
嗯,公的。
林酥酥一脚将它踢到了床底下,开始放心解衣上床。
“你这女人还是人吗?你这叫虐待!”
乌鸦在床底下呜呜控诉。
林酥酥翻了个身,声线沙哑,懒洋洋开口,“你现在是俘虏,没资格挑剔!除非你能戴罪立功,本小姐说不定还能给你几分优待!”
“再说了,本小姐今日遇见一名姜族人,本想着将你送还给她,唉,可惜人家不要!我能怎么办?”
林酥酥语调里有一种十分造作的抑扬顿挫,为表无奈,还颇为遗憾地拍了拍手。
乌鸦怒了,“是谁?!”
林酥酥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做出状似回忆的口气,“就是一名夫人!长得还算漂亮,端庄有余,美艳不足。”
“对了,她的夫君叫她顾如霜!你认识吗?”
“好呀!!”
乌鸦咬牙切齿,恨得直抽抽。
“吴女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当初执意要为一名男子叛族,还是本大爷求情才保她一条小命!若是没有本大爷,她早就被主人处死,怎会只受那区区散功之刑后,便能去同她的情郎双宿双飞!”
“没想到她今日竟会忍心弃本大爷于不顾!只怪本大爷识人不清!……呜呜,你们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乌鸦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隐约还能听见床底下鸟笼子滚来滚去的顾涌声。
黑暗中,林酥酥发出幽幽气音,几不可闻,“原来她就是吴女啊。”
原书后期出现的,南禺重要的左臂右膀,罗酆六鬼之一,蜈蚣妇吴女!
呵,可怜的乌鸦,还以为是自己求情南禺才放过她的。
殊不知南禺本就不准备舍弃这名得力助手,放过她,不过是要让她看清她所谓的爱情,到底有多脆弱易碎。
也不知训导的背叛,是自己不成器,还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他太过疯癫,为了一名外室子残杀嫡子,还是一个母族有着雄厚势力的嫡子,未免有些失智!
若这一切都是南禺所操控,那他的掌控力未免可怕。
以训导公子的年龄推断,吴女叛族应该是十七年前,书上记载南禺二十三岁,也就是说,彼时的南禺才六岁!
“……”
林酥酥久久沉默。
她上次还那般重伤他,只怕会被南禺记恨至死。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自己。
思绪漂浮,林酥酥听着乌鸦的叽咕抱怨声,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午时,烈日当空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林酥酥一身寝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丹水鄙视的白眼中,蹲在院中刷牙。
可怜的丹水,她还不知道她家小姐昨儿去牢中蹲过了。
林酥酥暗暗表示同情。
高氏在院子里鞍前马后地殷勤打扫,刘老三则是任劳任怨去了码头搬货,二人瞧着倒是老实了许多。
不过林酥酥可不敢对他们放松警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不过是一时被张家吓破了胆,等哪天反应过来张家对他们没有威胁后,多半会故态复萌。
“嘭!”
院门被大力踹开,柳冉怒气冲冲走进来,一眼看见不修边幅的林酥酥,先是愣怔,接着不屑冷笑。
“果然是腌臜蠢货!白日里都是这副德性!怪不得你家夫婿对你那般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