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熬药喂药,一通折腾下去,夜色降临。
朱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林酥酥有些奇怪,如此铲除异己的良机,朱宴竟然没把握住。
而且朱阐所受的伤,寻常大夫几贴药就能治好,说明朱宴根本就没下重手。
林酥酥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了一种诡异而不靠谱的想法。
什么兄弟情深,却又相爱相杀之类的。
林酥酥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还是丹水进书房打断了林酥酥的臆测,她道,“小姐,奴婢已经喂他喝了药。”
林酥酥轻轻点头表示知晓,丹水便犹自退了出去。
她搁下笔,闭眼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思绪沉淀下来。
排除那个不靠谱的猜测,她真是好奇,朱宴为何不杀朱阐?原剧情只说他二人斗智斗勇,反派一路被虐,被打脸,然后被激起凶性,动不动屠戮全城!
如今看来,朱宴明明能一击杀死男主,他到底为什么没动手?
越想越多,越想越深,林酥酥不知不觉竟坐在椅上睡了过去。
直到
这一动可不得了,林酥酥险些没痛厥过去,联想从前在末世,随便往树上一躺,就能睡得舒舒服服,现在条件好啦,反而娇气起来了。
她扶着落枕的脖子,慢慢走出书房到院中散步松快一下。
丹水早就起床在院中洒扫起来,忙忙碌碌,厨房上空炊烟袅袅。
等二人吃过早饭,林酥酥新提拔的大管家林独匆匆赶来。
“小姐,大老爷逃出去了!”
林酥酥挑眉,“他可有怀疑?”
林独拱手道,“小姐放心,他逃出过程很艰难,堂小姐还被小人扣了下来,他定然对自己九死一生出逃之事,深信不疑!”
林酥酥笑出声,又想到林独若是没有什么事,怕是不会特意来找自己一趟。
便问,“可是有什么发现?”
林独这才又道,“大老爷一逃,小人安排好的人便尾随他去了三老爷家!发现他是去劝说三老爷认罪的!还说只要东窗事发,三老爷认下杀人之事,他自有办法救三老爷!”
林酥酥凝眉不说话,林独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大老爷不知给三老爷看了什么东西,起先三老爷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看了东西后竟然开始考虑起认罪的事!小人察觉不对,所以便来禀报小姐!”
听完林独的话,林酥酥环胸细细思索,这个东西的主人,应该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既然如此,她可要搅动池水准备浑水摸鱼了!
“将蹲守的人手撤远一点,哪怕跟丢了也没关系,注意自己的安全!”
林酥酥静静吩咐,她的家仆都只是普通人,跟踪一下林老大还行,若是后期有幕后黑手的人介入,她怕家仆会出事。
林独拱手应下,林酥酥继续开口。
“让人给林老三散播一些流言,比如我已经被赶出家门,家产被霸占……我爹的死有蹊跷,有人在找替死鬼!”
林独仔细听完,略有些顾虑,“小姐,如今不知那件东西在三老爷心里的分量,若是他不相信这些流言,二人依旧联手怎么办?”
林酥酥笑笑,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流言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她就不信以他二人那薄弱得堪比蛛丝的亲情,能经洪水冲堤而不溃!
她要做的,不过是加大裂缝的缝隙。
“你照办便是,他们若是依旧联手,我自有办法。”
见林酥酥坚持,林独只得点头应着退下。
视线转到屋内的朱阐身上,林酥酥眯了眯眼。
他既然这么‘爱’她,那帮助她,随便博取她好感的事,他应该把握机会吧!
林酥酥叫来丹水,悄声吩咐。
“待他醒来若是问起我,你便向他透露我亲父被害之事,并告诉他,我如今已经去衙门告官了!”
“小姐!”
丹水很震惊,一把抓住她的手,慌乱又无措。
“别怕!”
林酥酥将手搭在她手上拍拍。
丹水泪盈于眶,看着林酥酥忧虑不已。
林酥酥替她擦去泪水,柔声叮嘱,“别哭了,记住我说的话,别露出破绽,这个人或许能帮到我!”
丹水耸耸鼻子,含泪看着她,坚定点头。
她又蠢又笨,帮不上小姐,只能好好听小姐的吩咐,认真执行,不给小姐拖后腿。
林酥酥不再耽搁,面色一正,提步前往知府官衙。
她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免得给了二人细细布局,慢慢筹谋的时间。
一旦她报官,林父林母被害之事,便会如同催命符般逼得林家兄弟不得不做出反应!
介时二人只会病急乱投医,自露马脚!
“咚咚咚!”
中都府衙门口落了厚厚一层灰的登闻鼓,在这日清晨被敲响。
鼓声绵长厚重,响彻云霄。
整天吃饱饭没事干,精神世界极度空虚的中都百姓,一个个如蚁附膻,嗅着味儿神情亢奋地聚集到了公堂前。
“堂下所跪何人?”
惊堂木一拍,年过不惑的中都知府神情威严,端坐堂上。
林酥酥脊背挺直,不卑不亢道,“回大人,民女乃是林元修之女林酥酥,今日敲响登闻鼓,只因有冤情要向大人陈述,望大人为民女做主!”
谢知府抚了抚胡须,神情淡淡,“你可知,烦下民有所告,须经镇县各级官员层层递进,方能越级至本官处,你贸然僭越,须滚过钉床才可继续述冤!你可愿意?”
闻言,堂外百姓唏嘘声一片。
沉默半晌,林酥酥抬眸,坚定道,“民女愿意!”
区区钉床,又有何惧?
她之后会要求开棺验尸,此等不容于世之举,若没有滚钉床的惨烈来助推一把,她怕是不会成功!
谢知府看着堂下身姿单薄,神态坚韧的少女,目露复杂,不由得出声提醒。
“你一介羸弱闺阁,滚过钉床只怕会丢掉半条命!可要想好!”
林酥酥扬起脸,眸中满是不畏。
“多谢大人,民女知晓!”
谢知府不再多言,呼唤衙役。
哐当一声,寒气森森的钉床被八名壮硕衙役抬来公堂,那上面不知是血还是锈,斑驳地绽放在密密麻麻的铁钉群里。
围观群众里当既有那胆小的,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