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自然不会想的如此深入,但:
“陛下,若是将本来的儒家体制看成一个独立的个体,那么道家是不是也可以看做一个独立的个体?”
“若加上新学,便是三个不同观念的体制。”
“为何陛下只想着留下一家?或者剔除某家?”
“就不能三家共存吗?”
“各司各职,分设主副二职,双方共同执掌,再选一家出来监督。”
“如此三家互存,各有钳制,且因为三家观念不同,所报之于陛下定然不能再有隐瞒。”
主副二职,加上监察,这种体系倒是与以往并无二致。
只是此前主副二职分工明显,副从主,若是二职分管不同,权利不同,便是有主副之分,可二者却管辖不同。
而监察一职...
过往之所以常有瞒报,漏报,便是因为自皇帝之下,都是儒家单独一派。
所以文武百官便都能与秦骁来回拉扯。
秦骁心思转动。
儒,道,新,不需要每一派专职于某一职责,而是可以互相穿插。
三方互相牵制,互相学习。
如此一来,新学一派的过渡时间将会大幅缩短。
而道家的发展也不至于重蹈儒家的覆辙。
只是以后这三派是否会作大...
秦骁沉思一会。
便是作大之时,三派已然互相交融,便是分化,也几无可能了。
“如此虽然不错,可是官员选拔任用,又该采取何种方式?”
无论新学还是科举,都避免不了考试这个环节。
“妾身斗胆问陛下一句。”
“陛下觉着虞朝之疆土,如何?”
如今虞朝之疆域,已是开创了历史先河。
过往之历朝历代,百越之地虽有臣服,但却并非是受帝都掌控。
至于匈奴之地,偶有变动,可也是真正纳入过版图之内的。
这等问题,本不该由一个妃子口中说出。
便是虞朝不少百姓官员,乃至士兵将领,都觉得虞朝此时的疆域已然足够辽阔。
毕竟,哪怕是再没有文化的人,多少也都会算点账。
菜市场里面你可以买下所有的菜,可问题是怎么带回家?
要么需要更多的人帮忙搬运,要么就需要借助工具。
菜市场买菜,有着国家律法规定保护,但是国与国之间哪里有多少约束?
若是可以抢,那他人为何不直接抢你的菜?
秦骁目前的军事实力足以傲世天下,可这天下,需要足够多忠于秦骁的士兵百姓去驻守。
否则没有军队约束,便是再大的疆域,终归还是会为有心人所控制,再次独立出去。
所以至少现在,虞朝上下认为虞朝有着攻灭他国的能力,却不一定有着守土的能力。
总不能将虞朝所有人都迁往他国吧?
那虞朝本土怎么办?
所以这个想法就很不切合实际。
便是秦骁鼓励人口生育,那也需要几十年才能拥有数倍于现在的人口存在。
而几十年之后,秦骁在不在还是两说。
这个事实,不会因为秦骁是帝王而发生改变。
便是用文化侵袭,改变语言结构,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事情,也是需要好几代人才能彻底扭转。
而秦骁,又能撑到几代?
“你说,朕是不是要开始培养接班人了?”
秦骁没有正面回答永安的问题,反而提出了更深的一个问题出来。
立储君,以前的文武百官也不是没有提过。
永安能够讨论一些国事已然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立储之事,她怎敢言语?
见永安没有说话,秦骁自顾自的说道:
“古往今来,立储一事,便是帝王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只要储君立下,那么朝堂内外,无论愿意与否,哪怕是帝王,都要站队。”
“朝中大臣会逐渐倒向太子一方,或是帝王一方。”
“便是封疆大吏,戍边大将,亦是如此。”
“若是太子成功继位,先站队者,在新帝登基之后,便可位列三公,享无上荣光。”
“但帝王不会允许自己还在的时候权力便都倒向了太子一方。”
“所以多数时候帝王会扶持另一方势力与太子相互制衡。”
“而帝王又担心自己死后朝堂不稳,百官不服,便会允许一些重臣辅佐太子,教以政事。”
“而一旦太子势力突破了帝王所设置的临界点,帝王便已然危矣。”
“要么杀太子,要么让位于太子。”
“这个时候,太子谋逆,不在于太子想或者不想,而在于太子党羽害怕被清算,会裹挟太子进入谋逆这个漩涡之中来。”
“若成,功成名就;”
“若不成...”
“且不说成与不成,当太子党羽有了这份实力,成与不成都要做。”
“如此,立储之后,便是再大的王朝,都已然没有了向外进取之心。”
“朝堂上下,其心都只在于朝堂之内。”
“无论是太子成功即位,还是帝王成功诛灭叛乱,于朝野上下内外,都会是一场地震。”
“无数名将能臣人头滚滚,国之衰败,便由此而始。”
“所以世上常有人言:莫道无情帝王家。”
秦始皇帝,终身未立皇后,也未立太子,想来也是如此困扰吧。
永安听得秦骁感慨,出言宽慰道:
“陛下英明神武,定然不会出现如此之事的。”
只是她都明白自己这是宽慰之语,秦骁又如何不知?
“其实,在朕的规划之中,虞朝,当是天下之虞朝。”
想要继续扩张疆域,立储一事就必须延后。
秦骁将话题拉回,继续说道:
“不止西方诸国,便是那海岸之外的东瀛列国,朕也要取之!”
且不说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国仇家恨,便是在这里,那些个东瀛倭贼在沿海地带也是时不时的烧杀抢掠。
前世,他做不得主。
这一世既然以他为主,那么无论多少代价,无论他秦骁是否壮年,
哪怕就是躺在病榻之上,他都要亲自带兵踏平那弹丸小国!
与谋略无关,与战略无关,与这世间一切都无关。
只有一条,血债,只能血偿!
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不会因为世界不同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