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被追上,几个恶汉拳打脚踢,秦骁停下马车,对黄渭道:“这就是你的治下?”
黄渭哈哈一笑:“陛下有所不知,此乃善政,你们几个快去把人拦下。”
几个衙役跑过去。
秦骁道:“你且说说,为何这是善政?”
“陛下有所不知,衙门人手有限,无法管理这里。一开始,臣是叫衙役来管理,可是那些衙役都是当地地头蛇,他们能管得好么?。后来臣便叫他们自管,倒是好得多了。”
秦骁挑眉:“自管?这些人不还是当地的头蛇?”
“臣三年换一次,同一个人最多做两次,这些人都是从当地大户富户人家里挑出来的,有了他们,这里的秩序已经好得多。”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只是可惜,黄渭这个人最后还是没能跳出阶级局限性。
这地方如果不让朝廷的人管理,时间久了,他们还认为自己属于朝廷治下吗?
富户、豪强之家,固然有钱,可要是认为这里没有命案,没有交易那可真是太天真。
黄渭或许知道,但他她认为这是给富户的特权也未可知。
“把他们都带过来。”
不多时,那乞丐跟几个打人的恶汉都带了过来。
秦骁来到路边,张永搬下来凳子,就在路边审案。
秦骁看那乞丐十分年轻,也就二十多岁,巨山监里肯定要这样的人啊。
只是他是怎么沦为乞丐的?
“姓名?”
“小的叫师毛。”
秦骁又看向那几个打人恶汉:“你们呢?”
领头的恶汉道:“回官老爷,我们都是白家的人,我们老爷负责管理这附近。这小子是个惯犯,屡次偷盗,被抓起来也是应该。”
秦骁见那乞丐年纪虽然小,但看着很机灵,并不是个糊涂的人,道:“你为什么偷盗?”
“小的饿。”
“这里这么多活,你怎么不干活?就算这里不能干活,你也可以到城里干活啊,为何要沦为偷盗?岂不是辱没祖宗名声。”
师毛梗着脖子道:“我如今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任凭你们,何必多嘴。”
黄渭怒道:“住嘴,大官人问你话,你为何不说?”
师毛冷声哼道:“哼,窃国者诸侯,窃钩者诛。”
秦骁顿时来了兴趣,听这意思还是个读书人,起码读过几天书,“你还认字?”
师毛道:“不认得,怎么处理我赶紧说,我还有事要忙。”
“听你这话似乎是有怨气。”
师毛不屑一顾。
秦骁道:“你跟着我吧,你们先回去。”
几个恶汉不敢久留,起身便走了。
秦骁继续前行,师毛倒是光棍,也不害怕,跟着马车走。
几位重臣心里嘀咕,皇帝这是要做什么,留这么个人干啥。
但他们又不敢问。
抵达厂子,已经即将天黑。巨山监的总经理刘中藻出来,惶恐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秦骁道:“来看看你的巨山监。先带我看看生产车间。”
“是。”
师毛如遭雷击,脑子昏昏沉沉的,他没想到居然在这儿见到了皇帝,自己还跟皇帝一起过来,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昏昏沉沉跟着大家一起走,很快就被巨大的声音吸引。
巨山监虽然已经存在数个月,但是内部什么样,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师毛就是第一次看到。
硕大的炉子,足足四五人那么高,几个用木板制作成的平板,正往里面输送铁矿。
这板子竟然会自己动,仔细一瞧原来是有人使劲踩着。
还有数十个人正在拉动风车,鼓风机呜呜呜叫。巨大的声音就来源于此。
还有人推着小车,疯狂运输铁矿。
几个朝廷重臣也都惊呆,这么庞大的炉子,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工业社会的伟大。
他们觉得自己无比渺小,这炉子怎么修得这么大?
秦骁却不以为然,那是没见过后世的炼钢厂。
巨物恐惧症患者见了估计得晕,一个炉子能日产上万斤铁,这个不过是小弟弟罢了。
“现在这样的炉子有几座?”
“十座,年底准备再建几座。”
“钢铁销量如何?”
“销量一直都很不错,不过臣以为已经快到底了,
不大可能继续增长。”
“为何?”
“这几个月的贸易额,一直都没有变化。”
秦骁点点头。这个炉子有点超前,但是相应的市场变化还未到来,钢铁的消耗还是太少:“那年底还要扩建?”
刘中藻道:“陛下,得未雨绸缪,如果到时候真的增长起来,生产不够,那可是大问题。”
秦骁看了会儿,忽然有人跑过来,在刘中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匆匆跑了。
刘中藻道:“陛下,刚好有个炉子开炉,我们可以去看看。”
几个人转移到亭子里,从那里刚好可以看到其中一个炉子,。
几个月前,四大家族也是在这儿看完,才决定跟铁监合伙,如今,朝廷重臣也将看到。
这个时候比之前更加壮观,之前的炉子,还有实验性质。
今天的炉子,都是修建好的,正式投产,一次性生产出来的更多,通红的铁流,叫人震撼。
几位重臣惊得目瞪口呆,比四大家族更加离谱。
四大家族想的是今后可以赚多少钱,他们想的是,今后国家该有多少钢铁,这用不完啊,所有东西都可换成钢的。
不过其中徐茂书家里还有铁器生意,看完这个,他心里只想着,可以把铁器生意出手了,以后不会有他们什么事。
看完后几个人离开,意犹未尽,秦骁问刘中藻:“听说你们厂里有人制造出来一种新的钢铁?”
刘中藻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新的钢材?”
“制作铁皮桶的那种。”
“哦,原来是这种啊,跟我来。”
秦骁其实好奇的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做的。
后世采用电镀,现在只有热的方式。
不过工业革命前,西方采取热的方式生产大量马口铁,从而让罐头得到发展。
刘中藻带着他们去了个小型车间,这里只有几个人,领头的工匠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五十来岁,话语不多,甚至有些木讷。
刘中藻把人叫过来,说:“他就是杜马,是他无意中发现了镀锡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