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冒着雨跑进大营，抖抖身上雨水，把蓑衣丢一旁：“将军，有件事我得汇报下，咱们营地里很多人都生病了。”
陈战立刻毛骨悚然：“是疫病吗？”
赵武摇头否定：“可能是水土不服。”
陈战郁闷至极，水土不服刚来的时候怎么没事呢？延迟这么久。
赵武知他对这里的情况不大熟，所以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得注意。这里靠近江南，气候也类似，一下起雨来没完没了。”
雨水一多，这些来自北方的人就有点扛不住，拉肚子感冒都是很正常的事儿。陈战久在北地，还真没在南方这儿打过仗，所以对这样的情况很不熟悉。
“那赶紧找大夫看看，只要不是疫病就好。”
行军打仗最害怕碰上疫病，闹起来损伤无数，一支军队立刻就能崩溃。
“为了避免乱了人心，属下提议还是将患病士兵全部隔离。”
赵武又提醒他，“我们商议着，重新设置个伤兵营，免得闹得人心惶惶。”
陈战道：“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做主就好。”
赵武点点头：“还要提醒将军，这场雨停了后，立刻就要开始攻城，时间不能再拖了。”
陈战也深有同感：“顿兵坚城，兵法大忌，是得尽快动手。”
赵武摇头：“不，将军，还有更可怕的事儿，马上七月，这里即将进入梅雨季。”
陈战听说过梅雨，但是对梅雨的认识一点都不充足，闻言道：“我也想尽快攻城，可是攻不下，再者说就算入梅也不算什么大事。”
赵武心说，你可真是心大：“将军，梅雨不同寻常雨水，一到梅雨季连衣服都干不了，火枪火炮都不能用，而且还可能生锈，就算是弓箭也都得谨慎使用。”
陈战惊讶道：“这么厉害？”
赵武苦笑：“岂止，这梅雨持续一个多月，到时候人真会发霉！”
陈战立刻严肃起来，他对梅雨的认知没多少，听赵武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他为何来提醒，要真是拖延一个多月，黄花菜都凉了。
次日雨停后，陈战立刻组织人员进行攻城。
到了现在，所有能用的计谋都已用过，只能打正面。
几万人集中攻击左顺门附近，号令一响，数不清的士卒齐声呐喊，冲向城墙。
空气潮湿，弓箭的距离大幅降低。
城墙上射出来的箭软绵绵的，陈战命弓箭手齐射，可是箭根本到不了城头，陈战一看果断下令：“令弓箭手回营，发射回回炮！”
回回炮说穿了就是投石车，这段时间制作不少，顿时脑袋大的石头往城头飞，数十辆投石车齐发，十分壮观，可惜的是，这玩意完全没准头，落到哪算哪儿，听天由命。
攻了一个上午，众人累得筋疲力尽，陈战只得命令收军。
陈战急得想撞墙。
秦骁有些心焦，这日散了朝去兵器局，询问火炮制作得如何。大匠很是难为情：“陛下，这炮难度非常大，小的估计再有两三个月才能造出来合用的。”
“那传统火炮呢？”
“这个时间更长些，一个月也就是铸几个。”
秦骁不由皱眉，工部左侍郎陈建安代替工匠回道：“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急不得。”
秦骁不由斜看他一眼：“现在几月？”
“回陛下六月二十。”
“你不打仗，哪里知道打仗的苦？六月江南地区入梅，到时候还怎么打？朕几万大军过去，若是被这种天气坏了事，朝廷脸面往哪搁？”
陈建安赶忙请罪，秦骁摇头：“起来吧，朕再想想别的办法。”
回到宫中，秦骁闷闷不乐，傍晚时礼部尚书张震与兵部王毅携手而至，先拜了皇帝
，这才各自落座，张震先开口道：“陛下，那佛郎机人说愿意卖火炮。”
秦骁登时有了兴趣，道：“如果能买上几十门那自然是好。”
张震苦笑：“陛下恐怕也没那么多，他们带来的三艘船上有近六十门炮，可以卖一半。”
秦骁点点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水平。如果他们真的说要到巴达维雅带枪炮回来，这事肯定不能成，“那就准许他们卖炮。”
不多时，威廉被人带进来，先跪地行礼，秦骁问愿意不愿意卖炮，威廉回答愿意。
“陛下，以后我们还能卖更多的炮，而且还有枪，只要陛下答应在下的条件。”
威廉自己可以说些官话，虽然有些别扭，但听习惯了也
就不觉得了。
“炮愿意卖就卖，不愿卖就算，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朕讨价还价？”
威廉登时有些发慌，但嘴硬道：“陛下，在下知道你们正在打仗，而且是一伙叛军，有了火炮您的士兵就可以少死，尽快结束战争。”
秦骁冷笑连连：“你们的目的朕知道，这个条件朕不会答应，走吧！”
威廉见皇帝还真是一点不客气起身要走，立刻慌了：“陛下，我们愿意卖，我们愿意卖！”
见威廉服软，秦骁又坐回来：“你们的条件肯定不能答应，想要土地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你们既然帮了朕，朕也不会叫你们吃亏，再等几年，你们的梦想就会变成真。”
一共三十来门炮，秦骁叫人都拉到兵器局，次日散了朝他便去看炮，工匠正对炮检查，看过后工匠点头：“陛下，佛郎机的炮确实比我们好点，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制造。”
秦骁道：“那就打上几炮试试。”
每炮的射程大约有三百余步，相比大虞的火炮，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个时候的火炮本来就没什么代差，其实关键问题在于铸造技术与材质，只要这两样能跟上，相差不会太多。
而佛郎机人在材料上并没有领先多少，只是铸造手艺上要高些。
试过后，秦骁也很满意，他吩咐张永：“去通知广备攻城造，把火药全部分装好，塞进油纸袋里。另外，火枪的也如此炮制。”
这就是定装火药。
简单的构思，却让火器的使用大幅提升。
不几日，火炮与弹药全都装配完毕，由魏国公亲自押送，送往陈州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