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有宣扬赌博的成分吗?”
“赌?”
方程皱眉,这怎么能算哪门子赌?
看着方程不解不似作伪的样子,夏大川亦是皱眉起来,“四贝之寓,你不会都没听说过吧?”
闻言,方程一下子反应过来。
四贝之寓,他当然听说过了,反应了古人对于赌的认知,同时也反应了古代有识之士对于赌,贪,贫,贼的看法。
贝者是人不是人,只因今贝起祸根,有朝一日分贝了,到头成为贝戎人。
一贝者合为“赌”,今贝上下合为“贪”,分贝上下化为“贫”,贝戎左右成为“贼”。
可这和抽奖有什么关系?
赌博和抽奖完全是两码事,以个人利益为目的利用赌性做事才是赌,反之则是简单活动,宣传。
可瞧夏老头一脸含怒不言的样子,方程知道自己要不解释,这位帮了他大忙,事事看重自己的老先生怕是要对自己起误会。
“世间万物当有度,砒霜是毒,可少量的砒霜也可救人,全看医者在此中如何把控,对于赌的危害,我亦是了解,可事实不可一概而论,再说不是还有小赌怡情的说法吗?”
不谈剂量谈毒性,那等死好了,因为大多数经过高温烹调的食物都是有毒的,没毒也会致癌。
“你这是在狡辩!”夏老头冷冷的说道。
方程的理论,夏老头可以接受,但他无法全盘接受。
“或许吧,不过你现在有更好的办法吗?治大国如烹小鲜,因咽废食之法不可取,打仗还死人呢,难道我们可以不打吗?为政者,在我看来除了把控好方向外,最重要就是衡量好度!”
“某些一位先贤说过,发展才是硬道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才是好猫。”
解释了,能不能接受就看夏老头。
思想上的东西很复杂,更别说夏大川已经六十多了,方程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时间去扭转。
闻言,夏大川沉默了良久,“对此,我保留意见,但我由衷的希望你不要去碰赌!”
“这是自然,赌博危害慎重,赌狗在我眼里连人都不算!”
“说说别的吧,眼下的情况国债可以发行多少,我的需求在五百万两以上,目前的情况能否满足?”
两个聪明人默契的将话题扯开,不再纠缠在其中。
“看宣传,看有多少百姓能走进钱庄,按目前的情况,走进钱庄各地有钱人,至少身份上他们不会被钱庄无形的门槛所挡,这批富有余钱的人被发动后,三百万两不是问题,不过债期需要适当减短,认为富人更重利益,其中或许有一批爱国之人,可终究是少数!”
“那按照你的法子来了?”
“五百万到八百万左右,当然你们也可以搞分派分摊,只是怎么一来,在没还钱之前,别想玩第二次!”
分派分摊,历来都是最遭人恨的做法。
沉默!
“回去吧,这我需要考虑一下!”
夏算盘挥了挥手,直接打飞方程。
……
“怎么样?我怎么感觉,先生兴致不高?”
“老算盘有些死板,不过他的坚持我也能理解!”
登上马车,方程掀开车帘,看着逐渐冷清的街道。
高潮过后必有低估,军卒的消费能力有限,经过两波消费狂潮,军卒口袋里那些银两早就被榨干一空,加上降书尚未完全签下,前后修正了一旬的军营纷纷进入戒严状态,紫金关内已经没多少外来人口了。
秋风萧瑟,令整个紫金关略显萧条。
“赌?”
方程无言的点了点头。
“这很正常!”小虎耸了耸肩,“四十年前的惨痛,本质上还是赌性太重,这四十年来,国人对于赌的厌恶程度达到极致,不少大型马会都被取消,要不是马会还有宣扬武力的作用,三处皇家执掌的马会或许也早已经被取消了!”
……
“还真是一个难题!”
方程离开,夏算盘身旁的拉门拉开,年润面带笑意坐上方程之前坐的位置,捧起那杯方程未动的茶水,“不过,我倒觉得,这些年我们在一些事上,我们做的的确有些过了,赌是恶习,但也是人性,为政者当引导,而不是一味的压抑,而且你不觉得有些双标吗?”
驰道也是修了赌场的,除开禁制百姓进入外,境外客商那个没进去过?
尤其是那几座修建在南北连接处的赌场,建成不到八年,可是为武朝提供大量额外税收。
“润小子,你觉着我担心是赌吗,我担心是取巧,取巧才是为政者最不能有的心思!”夏老头飘了撇嘴,“方程如今才多大,事事取巧,习惯成自然……”
“看不出来,你怎么看重他?”
年润笑了。
真没想到,他也是被骗的哪一个。
“我们老了,再撑又能撑几年,方程的特殊性就在那,不把他培养好,后面会很麻烦,因为我可能看不到了!”夏老头双指指着自己,“所以,现在在培养方程同时,我们要给敲警钟!”
“那现在你们准备搞?”
“先从郡,府开始,县城就算了,不行就从别的地方挪,实在不行那就抢!”
闻言,年润大笑,“我看来是真的忘了,你和张老当年可都是土匪,劫犯出身!”
没钱,那就去抢,又不是没抢过。
再过去最难的日子里,张贺在前面带头冲,夏算盘在后面捡,十几年间两人可是狠狠的祸害了宋朝多个地方豪门,逼得宋朝河东士族纷纷搬家洛阳。
没办法,实在是被抢怕了。
“行了,做好你们的事,钱我会解决了,三十年没动过手,河东虽无士族,可为了和我们做生意,河东大商行,大钱庄聚了不少!”
夏老头咧着嘴笑道,一口黄牙看的人发怵。
“那我就等你们的战果,太安城来了召令,今晚我就会离开了,倒是夏老你可的悠着点?”
“北地,有我你大可放心,不行牛樟不还是在吗?”
宋人动手太快,超乎想象,目前已经打乱了很多事情,接下来看交给时间。
……
“报!”
徐州留县外,黄昏西落,烟尘自西而来。
“急报!”
“开城门!”
城关之上吆喝上无数,原本已经转动到位的城门绞盘快速转动起来,无数守在女墙后的明朝官兵纷纷探出脑袋。
“这是出啥子事了?”
“要死了,难道又要打了吗?”
“三,七,九,十四,八百里加急,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难道宋人是要打过来了?”
从腊月打到今天,打了九个月了,再精锐的部队亦是感到疲惫不堪,更别说驻守在留县,负责中军营帐精锐了,九个月来他们虽没打过一场,可却时刻戒备,飞鸟飞过都要戒严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