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时分，司南才从宫外安康堂回来。
下了马车，剩下的一段路便要自己走了。
宫门口，只有影影绰绰的灯光。
好在几步一侍卫，司南也不担心。
才堪堪走到门口，从角落里猛地跳出来一个黑影，对准司南就是一巴掌！
同时伴随着一道怒气汹汹的质问声：“毁了我，你满意了吗？”
司南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呆住了，依稀跟着声音辨认道：“方姑娘？”
清辉月光洒在方鸢脸上，叫司南看了个彻底。
她面容狰狞，一手推着司南不住后退道：“是我太蠢，还以为你是真心不想进东宫，没想到只是欲拒还迎，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教唆孩子来陷害我！”
“有你这样的母亲，孩子能好到哪里去？不过都是一丘之貉！”
“我真是看错你了，现在殿下厌弃我了，太子妃之位无望了，你满意了？”
她劈头盖脸的指责直接把司南骂得完全懵了。
脸颊还在泛着疼痛，司南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方姑娘就算是发疯，现在也应该发够了？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方鸢仇恨的盯着她，“你敢说你不知道？”
今日一过，她被太子殿下厌弃的消息一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司南如今又在装模作样什么东西！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和小满又有什么关系？”司南沉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那就回去问你的好女儿！”方鸢重重冷哼一声。
紧接着又鄙夷看着司南，目光犀利道：“若是你心中还想嫁进东宫，我劝你以后少用这样欲拒还迎的手段，我是轻敌吃了亏，换个女人，可不一定会放过你！”
“明明心中不肯放下太子，还装得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当真是恶心！”
方鸢在地上呸了一口，转身利落走了。
司南的心一颤，微微闭上眼。
待到睁开眼后，把脸上的痕迹遮掩一二，才回到长乐宫。
进门直接吩咐道：“来人，去东宫把小满接回来。”
夏席月跟着起身道：“怎么了？小满不是在东宫好好的？”
司南笑了笑，“无事月姐姐，只是我想小满了。”
她如今也学会了事不成不轻语，宫人依言下去。
没一会就回来禀告道：“东宫里的人说……小主子身体不适，不回来了。太子殿下还说，司南姑娘想看，那便自己去。”
司南气笑了，点头道：“好，那我就自己去。”
夏席月看她连饭都没吃上一口，有些不对，“司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司南轻轻一笑，转头道：“月姐姐，等我回来告诉你。”
“好，那你去吧。”
-
东宫里，小满躺在床榻上。
容澈还在费心喂着药，“喝一口，父王待会给你糖吃。”
小满扭过脸去，“不要！不要！小满肚肚已经不痛了！”
容澈蹙眉，心中还有些担忧，“现在不痛，要是待会儿又痛起来了，你岂不是又要哭鼻子了？”
小满撅起嘴巴道：“不会，我不会哭了！真的！父王！你信我！”
暗一从外面进来道：“殿下，司南来了。”
闻言，小满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心虚。
容澈淡声道：“让她进来。”
司南从院外进来，目光率先看向在床榻上的小满。
小满怯怯道：“娘亲……”
司南嗯了一声，扬起一个笑容，“娘亲来接你回去。”
小满心底有些慌慌的，又觉得容澈在一旁多了几分底气，大声道：“我不想回……今晚我想和父王在一起！”
“明天再过来，今晚娘亲想你，跟我一起回去。”司南话中已经多了几分强势。
容澈皱眉不悦道：“你对孤有意见？小满身体不适，你身为孩子娘亲，进来没有关心，反而要带人走，司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南竭力压下心中怒火，抬头毫不相让，“我是她的娘亲，我来接她回去有问题吗？”说着，她走上前，把小满抱起来。
小满下意识寻找容澈的求助，“父王……我不走……”
司南低下头，认真道：“你想好，你若是想留在东宫，那以后就永远留在东宫。”
小满被吓得一愣，眼圈迅速红了，抽抽噎噎道：“我……我听娘亲的。”
司南微微颔首，说不出心里是不是欣慰。
她转身。
“司南，”容澈叫住她。
司南脚步一顿，“明日我会送她回来，我是医者，孩子在我手中，你应该放心。”
出了东宫，司南把小满放下来，一手牵着她。
小满仰着脑袋弱弱道：“娘亲……”
“肚子不痛了？”司南声音很平静。
小满小脸皱成一团，“娘亲……”
“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陷害别人？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积压的情绪，全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司南满眼失望的看着小满。
自己的生的女儿，她太了解了。
往常小丫头一看见她就要钻进她怀里，今天却死活不愿意跟她离开。
无非是觉得有容澈在，她不能拿她怎么样。
才三岁的年纪，已经学会了耍心眼子。
司南从来都是温柔的，哪怕当了娘亲，对待孩子也从来都是轻声细语。
这还是第一次，小满看见她这样生气。
“哇……”寂静中，小满猛地哭开了。
司南松开她的手，静静看着她。
“娘亲……”小满哭着过来拉她的手。
她生得玉雪可爱，哭起来，双眸红通通的，像只小猫崽惹人怜爱。
司南硬起心肠撇开她的手。
“想好了再叫我。”
“哇……我……我知道错了……”小满哭得泪眼朦胧，“娘亲……别不理小满……”
“所以，为什么要陷害别人？小满，你让娘亲对你很失望。”
“我……我……”小满哭得眼泪糊了满脸，“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来当我的娘亲！我要父王……娘亲在一起！”
一句话，说得司南心都碎了。
长街灯火中，司南红了眼，抬手把小姑娘揽在怀中。
小满抓紧她的衣角，哭得很大声，“我要父王……还要娘亲……呜呜呜呜……小满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