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歹是见惯了宫中风浪的人物,虽然不知道夏席月为什么这么说。
不过还是配合道:“不错,太医院院判正是在下。”
十多个大夫亦是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一样。
一时间,数十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张院判身上。
他们都是平民百姓,也就是民间的大夫。
多少人这辈子没见过当官的,更何况是一个五品大官!
能在太医院当差,还能给陛下看病。
那不用说,都是厉害的人物!
“真的是张院判吗?难道张院判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
“天啊,张院判是我的目标,我这辈子做梦都想成为张院判那样厉害的大人物!”
“没想到这趟居然能看见张院判,死而无憾了!”
张院判听着窃窃私语的声音,模样端着等待夏席月的下一步指示。
见状,夏席月继续道:“不错,张院判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疫病的方子,只不过难民营人数众多,需要你们来帮忙。你们都是从城中精挑细选的大夫,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给张院判打下手的。”
“选中了你们,一来是你们有这个优秀的本事,二来是你们走运,旁人可没有这样的机会跟在院判大人后头学习。”
她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平静叙述一个事实。
渐渐缓和了大家烦躁不安的心绪。
几人互看一眼,面面相觑,“这么说来,我还是挺厉害的大夫?”
“当然,不厉害能选中吗!”
“哈哈,你也是!”
“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了!”
有那开头大哭的大夫已经止住了哭泣,殷切的看着张院判,眼中都是敬佩。
夏席月将一切尽收眼底,勾了勾唇,“只要听张院判的话,保准你们能回家和家人团聚,一个也少不了。”
她这一番话像是在人群中打了一通镇定剂。
“听!我们当然听!”
“只要不是白白送死,能救人,我当然干!”
“我也是!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这么白白死!”
“请张院判吩咐!”
一时间,大家看着张院判和夏席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没了方才的埋怨消极。
对于夏席月三言两语安抚好了他们,张院判也是佩服的。
“你们先喝下张院判开的药,再去救治病人,这样就不会染上疫病了。”夏席月吩咐道。
外头,战泓景驻足。
听着她不慌不忙的处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果然,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可以有本事解决一切。
这样的夏席月,不该困在后院那一方天地。
思及此,战泓景眸色沉了沉,而后转身,江山沉默跟上。
把十多个大夫安排了下去,张院判才忍不住道:“你刚才怎么说是我开的方子呢?”
臊得他老脸通红的,他哪有这本事哟。
夏席月微微一笑,“那重要吗?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安抚好他们的情绪,生死面前,谁能不怕呢。他们不是不想救人只是不想来治一个没有可能的瘟疫罢了。
搬出你的名头就不一样了,你在他们当中有威望有震慑力,如果我说我有本事救人,他们定然是不信的。”
张院判彻底被折服了,“夏大夫这胸襟比我还宽。”
夏席月弯了弯唇,“过奖了,张院判叫我名字就好了。”
张院判如今已是天命之年,见着夏席月这样的小辈医术高超又有一颗谦逊之心。
亲切得很,当下点头道:“好,那老头子我以后就叫你席月了。”
夏席月又拿出消毒药给张院判,做了一下示范,“这么喷在帐篷里就好了,消毒杀菌。”
张院判眼中闪过惊奇,“还有这种东西?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夏席月摸了摸鼻子,面不改色道:“我自制的喷雾,比你们防止瘟疫熏艾蒸衣有用。”
张院判目不转睛盯着手中喷雾,连连点头,“好,回头教教我老头子。”
他如今已经是全然信赖夏席月了,也是彻底认了自己的医术不如一个小姑娘。
这点,他是甘拜下风。
夏席月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先分发下去吧,每个帐篷都要喷。”
“好好好。”
昨天只是粗略给大家喝了药,今天还要把严重的难民和症状轻的难民分隔开来。
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大家都分头忙起来。
为着方便,夏席月穿的是男装,没有穿裙装,不过没有刻意掩饰容貌。
头发也只是一根木钗随意挽了起来,一看便知是女子。
一开始还有些官兵觉得她是来出风头的,后来见夏席月事事亲力亲为,丝毫不喊苦喊累。
甚至比一个男人还要厉害,一个个看在眼中,不由都改了看法。
夏席月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只做好自己该做的。
难民营分了许多个帐篷,忙起来,夏席月和战泓景都不怎么碰的上头。
但这样的忙碌,令夏席月格外的心安。
直到彻底分开轻重难民,已是夜里了。
晚上大家伙都是在一起吃饭的,同官兵们一起。
外头烧了大锅菜,江山在一旁按人头点数。
夏席月难得松了口气,坐在篝火旁边吃饭,火光映照小脸红彤彤的,竟别有一番娇俏。
便是吃饭吃得急了,看起来也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似的,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张院判亦是埋头苦吃,在宫中顿顿是珍馐佳肴,眼下这大锅菜都顾不上味道了,谁都不挑剔。
饿了吃什么都香。
战泓景踱步而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眼底不自觉漾出几许笑意,“慢点吃。”
夏席月闻声抬头,火光映人俊脸如画。她竟看出了几分温柔……
一时间,夏席月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咳……”
战泓景蹙眉,倒过茶水伸手抵在她唇边,言简意赅道:“喝。”
夏席月顾不上太多,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等到喝完,她下意识看了看左右,大家都在吃饭,无人注意。
不由默默松了口气。
战泓景闷笑一声,声音低了几分,透着揶揄,“怕什么?”
江山点人头的手一顿,打断二人,“殿下,只有一个人没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