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师傅听闻是要打听玲珑阁的事情,眼睛猛然亮了起来,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夫人,您问这些做什么?”
陆知许自然不能说她昨天晚上刚见过罗炽,这是他们俩商量出来的对付淮王的法子,只好随口敷衍道:“将军走之前,曾经派人查过玲珑阁,怀疑很多事情都和他们有关系。特意嘱咐我,到丁师傅这里拿线索。”
丁师傅刚要说什么,又听她道:“将军临行前,说玲珑阁事关重大,让我借着商会的手,打击玲珑阁的生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就差说玲珑阁的生意与前线的战事息息相关了。
丁师傅立刻起身,从内室的暗阁里取出一个盒子,放到了陆知许的面前。
“夫人,将军一早就开始查了,所有关于玲珑阁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陆知许打开,一一查看。
有关于玲珑阁内部消息不太全面,自打东方煜接手玲珑阁后,许多老臣就卸任了。
说是卸任,还不如说是被东方煜逼走的。
这也是常事,对于像东方煜这样的人来说,只有他信得过的自己人,才能替他做事。
那些老臣,一个个自恃过高,让他觉得碍眼也正常。
在陆知许的认知里,东方煜是个很自负的人。
“他们的生意铺得很大,南边也有不少商铺。养了几支商队,天南地北地找钱。”
陆知许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玲珑阁在京城的分号。
两间商铺,还有几间仓库,摊子铺得不大。
陆知许唇角微微勾了勾,“丁师傅,这些我能拿走吗?”
“当然可以!”丁师傅又道:“夫人若有吩咐,只管来这里找我。我们这些人虽然见不得光,但是打探消息,刺杀都是在行的。”
罗炽走之前就嘱咐过他们,夫人的话,等同于他的话。所以无论陆知许让这些人做什么,哪怕是让他们去死,这些人也会义无反顾。
“你们有多少人?”
丁师傅立刻坐直了身体,一副要毛遂自荐的架势,“自我以下,一共十八人,算上我就是十九人。我们这些人功夫都不俗,上了战场可能差一点,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
暗杀、偷袭、找人,找物这些都是他们的优势。
陆知许点了点头,“暂时还不用劳动大家,等我有需要时,会让尚武来找你。”
尚武也是丁师傅的老熟人了,熟人来才更放心。
“好!”
陆知许拿上拿子,离开了鸽子胡同,回到了罗府。
她一回来,就听下人说,今天曲家来人了,要把郡主带回去。
“郡主没事吧?”
“没事。咱们府里这么多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还能容他放肆?”
叶妈妈十分气愤地道:“那姓曲的,也太不是东西了,以前只当他是个好的,可现在看,他被那个女人迷得找不着北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坑,实在是……”
她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愤愤地说了一句,“猪狗不如。”
陆知许道:“我去看看郡主。”
她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去找了嘉敏郡主。
嘉敏郡主应该是哭过了,眼睛有点红,但是没肿。
年糕看到陆知许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委屈劲儿也上来了。
“夫人,您可要帮帮我们郡主啊,她快要被欺负死了。”
“年糕。”嘉敏轻斥一声,“你先出去。”
年糕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曲了曲膝,就退了下去。
“刚回来就来我这儿了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陆知许坐在她旁边,“说什么胡话,我要是怕麻烦,就不会把你接出来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嘉敏讥讽一笑,摇了摇头,“我以前或许从来没有看懂过他。母亲去世时,我还小,印象中那时候的他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姐姐说,父亲失去了他的至爱,太伤心了。”
她咧了一下嘴,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我以为,他对母亲用情至深,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可是男人啊……”
怎么说呢!只当是那女人蛊惑了他吧!
他想娶妻,也是人伦大事,可也用不着拿女儿祭天吧!
“他还是想让你嫁人?对方到底是谁啊?”
嘉敏郡主低下头,“中冠侯。”
“啊?”
陆知许忍不住惊讶出声,“他不是……”
朝中无人不晓中冠侯,但是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否则没有人愿意提起他。
那个男人,怕已经是古稀之年了吧?
当年中冠侯干了许多糊涂事,老家伙把女儿,孙女都送进了宫,他结党营私,养了许多门客。
如果说这些尚未触碰到天启帝的底线的话,那么他企图向太子下手这件事,就是中冠侯倒台的致命一击。
那时太子才多大,稚子而已,却差点死在中冠侯的设计之中。那时天启帝还不知道世上有何二贵这个人,把太子当成心尖尖宠,哪里能忍受这种蔑视皇权的挑衅?
于是,中冠侯送进宫的女人都死了。
天启帝下令查抄中冠侯的家,除了他一人,府上百十余口,全都死了。
偏偏还保留了中冠侯的爵位。
最可笑的就是,这老东西真的怕死啊。
全家死绝之后,他居然上山修道,一副要与世俗告别的模样。
如今都七十岁了,居然还要娶亲。
陆知许冷哼一声,“你爹还真不怕死啊,连中冠侯都敢招惹。”
“那女人不简单,我怀疑就是她在从中作梗,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当然,她爹也不是人,最终下决定的人还是他啊,要是他不同意,别人怎么离间也没有用不是。
还有……
她这么多年为了家里付出那么多,甚至为了保住家业不被人吃绝户,还装出一副跋扈嚣张,无法无天的样子,搞得自己的名声都坏了。
可换回了什么呢?
她被亲生父亲,像破麻袋一样扔了出去。
让她嫁给中冠侯,还不如杀了她。
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知知,我该怎么办?”
陆知许抚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你就在我这儿住着,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