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许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刚走到门口,门房的人就献宝似地向她卖好。
“大奶奶,世子回来了。”
陆知许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继续往内院走,幽兰却是明白事的,连忙抓出一把钱来,塞到门房手中,“天冷,大奶奶赏你打酒喝。”
那人喜不胜收,府中谁人不知道巴结大奶奶有好处?今天他得了赏,在大奶奶面前露了脸,日后说不定还要得世子的赏赐。
世子是看重大奶奶的,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陆知许进门时,正瞧见父子俩对着灯看着什么。
“夫人回来了。”
罗炽扭头朝她看过来,问她,“人怎么样了?”
“吃了药,又针灸,泡浴,折腾一痛,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陆知许一边说,一边解下外面的斗篷顺手扔给丫鬟。
“娘。”宝儿朝在罗炽怀里扭了两下,从他身上溜下来,跑向陆知许。
陆知许一把将宝儿拎起来,声音也不由得软和了几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夹!
“宝儿有没有想娘?”
宝儿重重地点头,“可想了。”但是随后便小手一指罗炽,“爹回来了,书。”
陆知许愕然,“什么书?”
宝儿才多大,他不至于现在就开始给孩子启蒙了吧?
“是画册子。”罗炽的心情好像很好,他把手里的画册子交给陆知许,我看宝儿喜欢,就陪他看了一会儿。
“哪儿来的?”这玩意不就是连环画吗?也有管它叫小人书的,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了。
“书局买的。”罗炽的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也不知道宝儿喜欢不喜欢,就买了几本,都是最浅显的故事书。”
“喜欢。”宝儿伸手去抓书,“讲。”
陆知许以为宝儿让她讲故事,就抱着宝儿坐到了椅子上,“娘看看讲哪一个。”
“孟母三迁。”宝儿喜欢这个故事,便学着罗炽的话,从头讲了起来。
不说一字不差,但整体和罗炽讲得八九不离十。
“这么厉害,你给他讲了几遍?”小孩子的记忆力是很好的,但是宝儿才多大?有很多孩子,两三岁上话都说不利索,可是宝儿居然都能讲故事了,这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啊。
罗炽也有些惊讶,“就讲了一遍。”
陆知许想起宝儿抓周时,又是文又是武的,不由得嘿嘿一笑,“说不定啊,宝儿是个小天才呢?是不是?”
宝儿不知道天才是啥,他就知道娘身上香香的,他张着手去搂陆知许的脖子,还用自己的小胖脸和她贴贴,宝儿的皮肤又嫩又弹,滑溜溜的让陆知许爱不释手。忍不住在他的小胖脸上亲了一口,逗得宝儿咯咯直笑。
罗炽好羡慕儿子,也想和媳妇贴贴,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但得不到香吻,还很有可能被媳妇一脚踢飞。
找个武力值强的媳妇就这点不好。
“世子,夫人,摆放吗?”
“摆饭。”陆知许高兴地道:“宝儿的小肚肚都饿了是不是?”
宝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饭饭。”
说叠字的小宝宝就是可爱,只是宝儿不笑的时候,和罗炽实在是像极了,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家里就会有一大一小两座冰山了,想想就刺激。
珍惜宝儿现在活泼有趣的模样吧。
晚饭有宝儿喜欢的鱼羹,他用鱼羹拌饭,吃了一小碗饭。吃完了饭,父子俩就又去研究画册子,讲故事去了。
讲到一半,宝儿就眼皮沉重,瞌睡起来。
叶妈妈赶紧把他抱走,轻轻地退了出去。
陆知许整理嘉敏郡主的脉案,问罗炽,“你怎么又回来了,军务不忙?”
“倒也不是,主要是想和你说说大哥的事。”
陆知许来了兴趣,“怎么样,他能适应吗?”
“如鱼得水。”罗炽道:“你是没瞧见,大哥刚去的时候,那些老兵油子还想为难他,作弄他,可是大哥不声不响地把事情全都化解了。论功夫,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论骑马,射术,刀斧手,千机营都甘拜下风。”
陆知许得意地翘了翘嘴角,“这我便放心了。”
“大哥说,他的箭术原本并不精通,可是你指点了他几次以后,突飞猛进。”
“别听他胡说。我爹在世的时候,可是猎户,我们兄妹俩打小就跟着我爹上山,这箭法都是练出来的。”陆知许道:“只不过比旁人略有些天分罢了。”
罗炽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又问道:“嘉敏郡主怎么想起给你下帖子来了?”
“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会医术的。”陆知许放下手中的笔,忽地笑了。
“这人,挺有意思,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陆知许道:“那天我猜到汤里有阿芙蓉的事,让她多了一些猜测。所以才会请我。”
“她请你,你就给她治了?这可不像是你。”
陆知许突然笑了一下,“什么样才是我该有的样子?”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
“疾恶如仇,打打杀杀?”罗炽挑眉,“中肯吗?”
中肯个P,你全家都打打杀杀。
“人不能只看表面,事情也一样。”如果有得选,她才不要来这个鬼地方,做一个未婚生子的农妇。
她没得选。
“嘉敏郡主可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她的跋扈都是有道理的。再说,给她治病,我是要收诊金的,难不成学习雷锋做好事?”更为主要的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嘉敏郡主恨顺德入骨,就是她亲盟友。
罗炽的眉头紧紧蹙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问了陆知许一个她做梦都想不到的问题,“谁是雷锋。”
这让她怎么答?
陆知许反应够快,“以前在乡下听说的,说是个特别热心肠的人,乐善好施,谁家有事他都帮一把,慢慢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哦。”罗炽觉得有些不对劲,想着明天回营,跟陆大壮打听打听,这个雷锋是谁。
“太晚了,歇息吧。”罗炽忽地看着陆知许,十分认真的道:“你还睡碧纱橱?”
陆知许眼睛瞪得溜圆,他……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