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郡主杀了人,虽然杀的是陆迁的妾室,可到底是一条人命。更何况殷姨娘还为陆迁生了一个女儿,平时对郡主十分恭敬,无所不从。
这样的人,郡主说杀就杀了,还是亲自动的手,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发生在自家的事,自然不敢有人说出去,哪个人不要命了,敢揭发郡主行凶,只怕一家子老小都要没命。
这件事情虽然被掩盖下来了,可殷丽娘无故丧命,陆家总得给殷氏的娘家一个交代。
报的是病故,说是急病死的。
这话即便是殷家相信,陆知锦也不信。
她娘身体好着呢,怎么会病故?况且鹦哥儿也说了,从大普陀寺回来的时候,她娘面色红润,箭步如飞,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怎么和郡主说了一会儿话,人就没了。
陆知锦也十五了,是大姑娘了,什么事都懂了。她知道就算亲娘死在了郡主手里,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家上下都巴结郡主,死一个妾室算什么大事,父亲也不会替她做主的。
陆知锦便想,想要查明真相,想要报仇,只能徐徐图之。
顺德郡主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倒霉透顶,什么事情都不顺。莫名其妙殷氏就死在了她的手中,真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了。
她是被人陷害的呀!殷姨娘那个诡异的笑,就很说明问题,可她就算说了,谁会信呢?有谁会用生命来陷害她呢。
陆迁虽然没说什么,但近日来对她的态度也是很冷淡,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起了,让她不胜其烦。
“郡主,年管事来了。”
“让他进来。”
采青连忙道:“是。”
不多时,年管事进了屋,给顺德郡主请安。
“郡主,这是您要的账本。”年管事规规矩矩的,头也不敢抬一下。
采青走上前将账本给顺德送了过去。
赈灾粮的事,顺德认为与孙管事脱不得干系,十几万斤粮食就那么没了,能从中动手脚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查来查去,孙管事的嫌疑最大,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孙管事的家当颇丰。
这么多年,他捞足了好处,赚了不少油水,抄了他的家,也能弥补一大半的损失。
所以到最后,既便动手脚的人不是他,也只能是他。
孙管事落马以后,年管事就被提拔了上来。
这个位置油水足,但是同样属于高危职业,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尸骨无存,落得一个和孙管事一样的下场。
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富贵险中求,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再为自己安排后路。
他可不像孙管事那么傻,以为郡主生意上的事情离不开他,这世上,谁离了谁都是一样的。
“年管事,花卉一事,你要上心一些。暖棚效益就看年下这一锤子了,生意好了,我绝不亏待大家。”
“郡主放心,暖棚里有七八位养花高手在,绝对不会出现差错。咱们暖棚里预备的,都是名贵品种,过年的时候一上市,绝对会被哄抢一空,特别是茶花,兰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顺德郡主的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你办事我放心,年后咱们一起庆功。”
“多谢郡主。”
顺德郡主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她要开始准备节礼了,每年过年,都是打点关系的重要时机,以往她都是按照旧例,往宫里送东西。但是今年事情多,只怕要比平时厚上两成。
想到这儿就头疼,到处都要用钱,可她方才赔了十几万两银子进去。
“郡主。”采青福了福身子,小声道:“国舅爷送了信来。”
顺德郡主脸上的笑意比之前更浓了两分,想来是明月山庄的利钱送来了。
这可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啊。
“拿过来。”
采青地将信恭敬地递了过去,顺德将信拆开,却没有见到任何飞钱,银票之类的东西,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里面只有一封信,等顺德打开信一瞧,登时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她的脸色有白转青,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喘上气来。
采青一见不好,连忙上前,“郡主,郡主,您消消气!”
顺德郡主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紧接着觉得喉间一腥,猛地吐了一口血,接着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明月山庄被盗,密室里的财宝,粮食被洗劫一空之事,同样也传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自然震怒,明月山庄挣的钱,大多流到了她的口袋里。她要笼络群臣,为太子铺路,手上没钱怎么能行?
可那么大一笔钱,说没就没子,实在怪异。同时也让皇后想起了济县的事,越发觉得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布局,操控这件事。
看来今年注定不会太平。
后宫的东南角,有一座非常朴素的宫殿,取名素渊宫。素渊宫里住着的,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淑贵妃娘娘。
这位贵妃娘娘身体不好,入宫十几年,无子嗣,却荣宠不断。连皇后那里她也懒得应付,平日里不管什么场合,她都抱病不出,过年的时候连家宴都不参加,皇上却从来都不说她一个字。
淑贵妃宠冠后宫,有不少人眼红,嫉妒,可惜她们想见淑贵妃一面都难。
此时素渊宫内,药香缭绕,宫女正服侍淑贵妃用药。
良药苦口,可是一碗药都见底了,淑贵妃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漱了口,就要安置了。
天还亮着,可是宫人们早就见怪不惯了。
谁让淑贵妃娘娘身子娇弱呢,一天睡上七八个时辰都是常有的事。
宫女入下床帐,将炭盆放好,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躺在锦被之下的淑贵妃半梦半醒着。
梦中,有一女子温柔地道:“你放心,我定然待他如亲生,护她一世周全。”
梦中的女子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她怀中却抱着一个襁褓。
孩子?
淑贵妃娘娘眉头紧蹙,仿佛梦魇一般,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玉儿,你要等着我。”
“等着我。”
是谁?谁是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