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误会

罗炽醒来时,已经快晌午了,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人倒是精神了不少。

铁蒺藜听到动静,连忙进来看他。

“小公爷,您怎么样了?伤口疼不疼?”铁蒺藜最担心的便是罗炽会发热,在战场上,受了外伤发热的士兵,多数是救不回来的。

铁蒺藜伸手摸了摸罗炽的额头,欣喜地发现罗炽的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热迹象。

这可太好了。

“小公爷,您饿了吧?南玉熬了粥,您多少吃一点?”

“好,有劳了。”

铁蒺藜脸色都变了,凶巴巴的脸上居然带了一丝委屈,“小公爷,您这是和末将生分了。”

小公爷向他道谢,这成什么了。

铁蒺藜端来了热粥,小菜,还有南玉专门给罗炽做的鸡汤。

喝着鸡汤,罗炽便不由得想起之前陆知许说要给他炖鸡汤补补身体,可是大半夜的,太麻烦了,她许诺的那碗鸡汤自己也没喝到嘴。

“小公爷,我们为了能确保万无一失,定了一个计划,您听听?”

“好!”

铁蒺藜就把南玉制定的兵分三路,虚虚实实的计划从头到尾地学了一遍。

罗炽微微皱眉,“这计划是南掌柜定的?”

“正是。”南玉掀了帘子走了出来,微微福了福身,“小公爷,奴僭越了。”

“南掌柜不必多礼。”罗炽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们不该把她牵扯进来。方案继续招待,但是换人。”

铁蒺藜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媳妇儿给他使唤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铁蒺藜动作那叫一个丝滑,转身就出了屋。

“世子爷,陆姑娘是大夫,她去最合适不过了,如果您身体出现问题,她也能及时救你。奴知道不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可是陆姑娘知道以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您现在不让她去,只怕她会多想。”

南玉虽然是南方商会的主事人,是手握一方经济的巨鳄。但她出身不好,年幼时就被卖到了青楼,沦落风尘。

她十几岁就成了花魁,开始接客。二十岁不到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对他情根深种,非君不嫁。

哪知那个恩客表面上斯斯文文的,背地里却是一头狼。不但骗走了南玉攒的赎身钱,甚至还想把她卖到那种不见天日的私窑子里。也幸亏当时她运气好,遇上了罗炽的母亲王氏,这才捡回一条命。

南玉被救,从了良籍,可她毕竟是烟花出身,又被男人骗得狠了,就绝了成亲的心思,开始做些小生意。

没想到她这个人还挺有经商天赋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就在南玉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想要去找恩人报恩的时候,却发现王氏已经过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儿子。

这么多年来,南玉嫁给铁蒺藜,一是因为铁蒺藜不嫌弃她的出身,也不介意她生不出孩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要报恩,所以南方商会无条件支持罗炽。

麒麟军为什么装备最好,最能打?

这和南方商会的暗中支持脱不得干系,朝廷发的那点军饷还不够大伙安家的呢,想要吃好,穿好,装备好,伤了残了回家有保证,靠什么?

钱啊!

罗炽手里捏着南方商会的股份,他不要,南玉硬塞给他。

世子的那个后娘,顶不是东西,还有他那个庶弟,就是一个纨绔,也敢肖想麒麟军。娘俩在老公爷耳边吹风,摘得父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要不是麒麟军只听罗炽的号令,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弄走了。

罗炽是恩人唯一的血脉,故而南玉以奴自称。

“我会和她解释的。”

南玉想了想,突然扬唇,“那不如现在就把陆姑娘叫过来,顺便让她给您看看伤。”

罗炽就同意了。

铁蒺藜就又跑了一趟陆家,把陆知许叫过来了。

陆知许一进门,就发现南玉似笑非笑地站在屋檐下看着她,目光颇有深意。

她一时也想不清楚南玉是什么意思,感觉她的目光里既有探究,也有玩味,倒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不过,陆知许还是和她打了招呼,“姐姐。”

铁蒺藜差点被气撅过去,“叫婶婶。”

“哦,婶婶。”

南玉微微一笑,“你那么凶干什么,吓坏了小姑娘。”说完指了指罗炽休息的房间道:“病人在那个屋,你自己过去吧!”

陆知许谢过她,背着药箱往屋里走,铁蒺藜还要跟过去,被南玉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去?”

“去看小公爷……”

南玉一脸无奈,“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在里面只能添乱。”

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会添乱?

铁蒺藜一脸懵,不过,他听媳妇儿的,准没错。

陆知许将罗炽伤口上的纱布移开,皱着眉头问道:“你自己看过了?是不放心?”

罗炽连忙道:“我可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只是伤口有点痒,我一时没忍住。”

陆知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罗炽却有一肚子话要问她,“陆姑娘,你缝的伤口怎么和军医缝的不太一样?”

他十几岁就上了战场,自己身上大伤小伤无数,对于外伤还是很有研究的。

“军医从来都不是这个缝法。”他们缝的伤疤很丑,而且针脚也不紧密。

最得要的是,他没有发热。

他受的伤有多重,自己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了,箭头是铁器,之前还不知道射杀过什么人,伤口那么深,箭头又埋在血肉之中那么长时间。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发热的,起码也得烧上一晚上。而且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很快,没有化脓红肿,反而结痂了,痂皮下痒痒的,好像新肉长出来了似的。

太不可思议了,她到底给自己用了什么药,居然这么好用。

罗炽目光灼灼地看着陆知许,如果这种药能应用在战场上,那得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陆知许将自己之前给他用的药拿出来,“这是我自己做的药,消炎清热效果特别好。这药原本也没有多少,你这一受伤,只能紧着你先用了。”

本来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听在罗炽耳朵里,就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仿佛他才是最值得她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