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见她烦闷,便提议去御花园走走。
“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就吹吹凉风,让脑子清醒清醒吧。”
江晴雪觉得有理。
“嗯,你陪我一起去。”
此时已是深秋,御花园里凉风瑟瑟,落叶满地,小福子一出门儿就跟疯了一样,四处撒欢儿。
江晴雪坐在叠翠亭里吹了一会儿风,仍没有头绪,正准备回御书房,就见小福子跑了进来。
“陛下,凤君在外面求见。”
江晴雪没心情,语气也硬邦邦的。
“不见。”
小福子往外看了一眼。
“凤君说,他有极重要的事。”
江晴雪按捺着脾气。
“进来吧。”
凤君撩袍走进了叠翠亭,白衣银发随风飘飞,似是飒然出尘的天外谪仙,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臣侍见过陛下。”
江晴雪稍微缓和了语气。
“凤君有何事?”
凤君抬眸,笑意温和的看着她。
“听闻陛下近来为政事忧虑不安,臣侍虽不才,或许可以为陛下出出主意?”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过两年时间,便已出落的美艳绝伦,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一双潋滟桃花眼笑起来颇是风流多情,只不过她此时神色冷漠,多了几分凛然之气。
江晴雪并没有斥责他,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和小福子半晌,凤君能知道朝堂的事,想都不用想,定是小福子说出去的。
至于小福子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说漏了嘴,一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江晴雪漫不经心道。
“凤君好本事,不妨说来听听?”
凤君凑近了江晴雪,压低声音道。
“依臣侍看,陛下不妨恩威并用……”
江晴雪听完他的一席话,忽的豁然开朗,她看向凤君,凤君已经退后几步,又恢复了原先恭敬的模样。
“若是他们不知感激,还暗地里继续作恶呢?”
凤君笑着摇了摇头。
“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做,真若是那般愚蠢不堪的,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等他们再犯时,再处置不迟。”
“至于那几个贩卖私盐的,却必须尽快就处置了。”
江晴雪冲他笑了笑。
“多谢!”
凤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眸底的情绪渐渐变浓,他轻笑,语气暧昧。
“陛下要拿什么谢?”
江晴雪明白他是在邀宠,按理说,这时候她就该说两句柔情蜜意的话,诸如晚上再去看你云云。
但她不喜这样虚与委蛇,这和出卖色相有什么区别?她假装听不懂,笑着转移了话题。
“凤君这般人物,困在后宫可惜了。”
凤君眼里盈满了笑意。
“这后宫很好,陛下也很好,臣侍已经习惯了。”
示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可江晴雪不是情窦初开的女子,岂是那么好哄骗的,她继续笑着问。
“朕一直想问你,你留在朕身边,图什么呢?荣华富贵吗?依你的身世和才华,考取功名并不难,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凤君略不自在的撇开目光,半掩在银发下的耳根迅速红透了,他嗓音极轻,像是喃喃自语。
“吾爱慕陛下!”
江晴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
“你爱慕朕什么?这张皮囊吗?”
凤君声音更小了。
“吾……吾此言发自肺腑,陛下不信没关系,日久自会见人心。”
他想就此坦白身份,却又说不出口,前番是他负了她,自觉再也无颜面对她,故此才变了这副模样。
江晴雪似是而非的点点头。
“起风了,回去吧。”
她站起来就走。
……
她是个急性子,一回到御书房便吩咐樊公公,把名单上的朝臣都唤进宫,又让人准备了两口大炭炉,摆在御书房外面。
大约等了一个多时辰,涉案的朝臣们才陆陆续续到齐,众人都在御书房外小声议论江晴雪突然唤他们来是为了何事。
樊公公进去回禀。
“陛下,三十五人,都到齐了。”
江晴雪让人搬了把椅子,就放在御书房门口,她施施然的坐了过去。
“朕有份大礼,想送与诸位爱卿。”
她一挥手,小福子和樊公公就忙开了,俩人抱了几大摞罪证出来,挨个儿的发到每人手里。
众臣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看了两眼,脸色都白了。
“陛下明鉴,臣是被诬陷的……”
“臣罪该万死,但臣也是被迫不得已的啊……”
但心里都明白,这些大理寺经手的案子,全都铁证如山。
大理寺少卿最近如有神助,不到两个月就审理出了二十多桩冤假错案,十多桩无头公案,京城百姓无不称赞。
现在这上面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他们今日定是死到临头了。现在哭一哭,只是想最后再博一博陛下的同情。
江晴雪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樊公公适时递上一杯茶,她便悠闲的喝着茶,据说这叫心理战术,先让他们心理崩溃,再救他们于铡刀之下。
那帮朝臣跪在地上哭闹了半天,见江晴雪仍无动于衷,众人便都彻底死了心,他们只道江晴雪年轻好欺,却没想到她这般有手段。
江晴雪见众人安静了,这才朝樊公公摆了摆手。
“樊公公。”
樊公公慢悠悠的走过去,将那些罪证都捡了起来,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丢进了两个大炭炉里,炭炉里染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些罪证很快就化了灰烬。
有人一脸茫然。
有人如逢大赦。
有机灵的慌忙喊起了口号。
“陛下隆恩浩荡,日后罪臣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谢陛下不杀之恩,罪臣真的知错了!”
江晴雪清了清嗓子,笑的春风和煦。
“看在先皇的份上,朕姑且饶你们这一次,若再有下一次,那便诛九族吧。”
众臣死里逃生,又表了一番忠心。
江晴雪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是吗?你们可不许骗朕,朕最讨厌那些阳奉阴违的人,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便都回去吧。”
众人走出了宫门,腿都还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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