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的药性只消了一半,遂去浴池里泡了一个多时辰的冷水,方才疲惫的躺下。
翌日,天色微亮,熹微的光照亮了整个寝殿,南宫琰起身就欲离去,却被床榻上的几点落红刺痛了眼。
他愣了半晌,她还是完璧之身?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来不及细想,匆匆出了皇宫。
樊公公早已在宫门口等着他了。
“太傅,这两个包裹里是银两和换洗衣物,切莫弄丢了,还有这匹玉骢马,也是陛下赏赐你的。”
南宫琰眼里微微诧异。
“玉璁马?”
这玉总马整个仙逻国都不过十匹,江晴雪竟送了他一匹,他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做罢了。
樊公公满脸堆笑的道。
“太傅毕竟是陛下的老师,陛下就算再生气,对你也还是有几分情意的,陛下还说了,愿太傅此去能得偿所愿!”
南宫琰转身,朝那巍峨宫殿深深鞠了一躬。一夜荒唐,犹如一场缥缈的梦,只是在梦里,他亦有过刹那的动摇与贪念。
……
江晴雪醒来时,南宫琰已经走了,寝殿的一应锦褥枕头等物都已经换过了,兽金香炉里龙涎香燃的正旺,一丝旧痕迹都不曾留。
她服下一粒龙凤丹后,便精神奕奕的去上朝。
“今日心情好,去前朝看看。”
小福子见四下无人,凑近她小声问。
“姐姐,要不要跟踪他?看看他去了哪里?看看他那心上人长什么样子?看我把她变成丑八怪,看看南宫琰还能不能下得了手?”
江晴雪冷冷瞪了他一眼,厉色道。
“不许去,也不许耍手段捉弄他,以后他的事都与我无关,他爱去哪去哪,爱娶谁娶谁,你不用再回禀我了。”
孩子已经有了,南宫琰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不想再听到他和别的女人的消息,听着糟心。
小福子不高兴的撇撇嘴。
“呃,不去就不去。”
江晴雪嗔了一声。
”哼,都是你找的好男人,你真是不靠谱,是不是上回升级出了故障,所以选错人了?”
一提到这个,小福子就眼神飘忽。
“呃,有可能……”
早朝时,说完了正事,江晴雪正要喊退朝,朝臣们却将她拦住,又提起了择凤君的事,他们一个个就像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陛下,臣等已经劝过太傅许多回了,可他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陛下你还是换个人吧。”
“臣以为,太傅已经不年轻了,难免会力不从心,更何况他这人最是冷情冷性,恐怕侍奉不好陛下,反惹的陛下你恼怒。”
面对众臣的逼婚,江晴雪只得说实话实说了。
“朕已有身孕了,成亲之事便缓缓再说吧,就算现在将人纳进了宫,也只能放在那里,岂不是白白耽误了青春?”
众臣闻言,异口同声道。
“谁的?”
江晴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能是谁的?自然是太傅的。”
众人皆面面相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江晴雪则趁机溜了。
果然,自从江晴雪有孕后,朝臣们都不再急着逼她纳凤君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仙逻国有后就够了。
……
南宫琰出了京城,一人一马朝着山阴郡奔去,他怕小福子再追上去,这一路都不敢停歇,日夜兼程到达山阴郡时,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
直到进了山阴郡,才放下心来。
他在山阴郡停留了三个月,每日什么都不做,只站在城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从清晨看到日暮,每每失望而归,他也会怀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在京城时,他明明已经感受到那人的存在,既然不在京城,那便在离京城最近的山阴郡了,可到了山阴郡,却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他在山阴郡盘桓了半年,当初那颗迫切的心也慢慢冷了下来,只是每逢夜深人静时分,他总会无可避免的想起江晴雪。
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可是如愿以偿了?
第七个月时,他去了浮鸣山,准备去找大师兄清泓道长,浮名山离京城不远,山中有一隐世道观,而南宫琰和清泓道长,都是老道长从路旁捡回去的弃婴。
清泓道长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去,早已在山脚下等着他了,师兄弟寒暄了一回,清泓看他魂不守舍,便笑问道。
“还没找到吗?”
南宫琰叹了口气。
“尚未。”
清泓道长打量了他半晌,伸出一指,轻点他的额头。
“那便在山中住些日子吧,你如今心浮气躁,只怕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又哪里看的清缥缈幻境?”
南宫琰在浮鸣山住下了。
山中岁月无声,日子分外漫长。
这里没有络绎不绝的人群,他便每日看树叶飘落,看鸟雀飞过,看林间惊走的小兽,看晨曦日落。
有时,他也会想起江晴雪,想起她腹中是否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想她选了谁做凤君?
他看着山间泉水走神,只觉那水面竟变幻出了江晴雪的影子,他看着树上的花枝出神,又觉那花也像极了江晴雪的笑脸。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是疯了么?
半月后,他去向清泓道长辞行。
“师兄,我该下山了。”
或许师兄说的对,是他自己太执着了,若此生无缘,即使那人迎面而来,也是识不得的,不是吗?
清泓道长送他到山脚下。
“阿琰,你还没看清自己的心么?你心中时刻惦念的人是谁,你找的那人便是谁。”
南宫琰怔愣了半晌,眸中慢慢浮现出清浅笑意。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
江晴雪腹中孩儿已经八个月了,朝臣们听说她腹中是双生子,都对她寄予了厚望,御医们也不敢马虎,宫中擅长千金科的御医每日都要为她把一次脉,弄得江晴雪不厌其烦。
这日她刚躺下,小福子就进来了。
“陛下,有人求见……”
江晴雪不耐烦的直摆手。
“不见不见,都说了没事,能不能让我安静的躺会儿?”
小福子笑逐颜开道。
“不是御医,是南宫琰,他回来了。”
江晴雪沉默了一瞬,愈发恼怒了。
“也不见,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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