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没讨到好,心中郁郁不乐,回去后就装病不来上朝。顾君尧初时还信以为真,赶紧派了御医去丞相府,为丞相看诊,谁知丞相闭门谢客,连御医也被拒之门外了。
一连半月来,又陆陆续续的有十多位老臣上折子,声称自己孱弱多病,不能再为朝廷效力,要告老还乡。
他们是算准了顾君尧性子软,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不过是磨时间,顾君尧离了他们,还能靠谁?他迟早都要妥协的。
顾君尧下朝后,在御书房坐了许久。
他素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情绪低落,忽的,他想起了之前和太后说过的话,等顾君夜好了,他便带着江晴雪母子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归隐山林也罢,隐于闹市也好。
顾君夜是殁了,但宗室子弟中还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只要他放手,有的是人愿意,只是,他还得问问江晴雪的意见。
他这般想着,只觉心头瞬间轻松了不少,遂豁然起身,往长乐宫而去,只要江晴雪愿意,他便也无所留恋了。
江晴雪吃过了早膳,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就见顾君尧面带喜色的匆匆而来,他一进来,就握住她的手,没头没脑的问她。
“晴雪,你想离开这里吗?”
江晴雪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离开这里?去哪里啊?”
顾君尧便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说了,他一向淡泊名利,并不贪念权势和美色,有时候,他甚至更怀念在寒牛寺的日子,只是每次醒来,看到江晴雪躺在身侧,又瞬间清醒了。
江晴雪听完事情原委,忍不住扶额苦笑。
“这么点小事儿,陛下就要打退堂鼓了?”
顾君尧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皇后觉得这是小事儿?”
江晴雪笑着耸了耸肩,双手一摊道。
“难道不是吗?这些老东西,就会欺负陛下你,若换了顾君夜,他们敢如此嚣张吗?我可是听说了,当日丞相欲撞柱威胁顾君夜,顾君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看着他撞……”
顾君尧自是知道顾君夜的手段,但他不是顾君夜,他何尝不明白众臣是在要挟他,但他心中已有所爱,实在不愿再娶别的女子,让她们蹉跎一生。
“丞相如今不撞柱了,他装病了。”
江晴雪趴在顾君尧耳边,笑的妩媚惑人。
“那还不好办,当然是成全他呀。”
她心中冷笑,但凡是装病的,那就让他们真病,让他们这辈子再也爬不起来了。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她得让小福子今夜就去,万一他们突然想通了,明日又来上朝了怎么办?
她神色颇为不屑。
顾君尧全都看在眼里,遂又笑问道。
“那些要告老还乡的呢?难道也都应了?”
江晴雪端坐在榻上,语气依然漫不经心。
“有何不可?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人都是三朝元老了,就连顾君夜都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陛下你这么心软的人,他们要走了,陛下再广开恩科,笼络天下青年才俊,岂不比这些老奸巨猾的好用?”
顾君尧眼里有赞许之色,从小在皇室里长大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平日里再撒娇撒痴,关键时刻,却是个有主见的。
其实,从她掳走顾君夜,又拿顾君夜的断指和首级一次次恫吓太后时,他就知道,江晴雪没那么简单。
他缓缓点头。
“皇后说的有理!”
江晴雪不愿意走,实属情理之中的事,她自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却要与他归于山林,陪他耕种劳作,确实是太残酷了些。
……
是夜,小福子轻松的潜入了丞相府。
丞相夫人自先皇后和太子殁了后,大病了一场,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将府里的事都撂下了,每日只管在佛堂里诵经。
丞相无人管束,愈发纵情声色,府里新纳了好几房小妾,还养了一群千娇百媚的舞姬,这些日子不上朝,他更是闹到半夜三更才睡。
“哎呀,老爷,不要这样嘛……”
“老爷,快喝了奴家的酒……”
小福子简直没眼看,他见过最骚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宿主,哪想到这些女子比江晴雪还要过分,一个个玉体横陈,衣不蔽体,有的躺在丞相腿上,有的伏在丞相肩上。
他想不通,江晴雪再色,那也是见了美男,要换个相貌平平的,她分分钟能打爆对方的狗头。
眼前这个老东西,又老又丑,还满脸褶子,这些女人还跟吃了一样,争前恐后的扑上去。她们都疯了吗?
丞相已喝的满脸通红,一双手四处乱抓。
“美人儿……”
小福子捂住眼睛,将药粉直接倒进酒壶里。
“老东西,喝了吧你,喝了以后都不用上朝了,还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当皇后,你想的倒挺美。”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丞相府里便乱做一团。
“出事了,丞相大人吐血了……”
“来人啊,快去传府医……”
小福子挥挥衣袖,告别丞相府,继续前往下一家,他今夜任务繁重,还有十多家要跑呢,估计得忙到天亮了。
……
翌日一大早,太医院就堵满了人,丞相府的公子亲自进宫,要请御医去府中为丞相看诊,几位御医上次碰了壁,心中皆不悦,要么称病,要么称自己要去长乐宫,不得擅自出宫。
紧接着,便是御史大人家的,礼部侍郎家的,乌泱泱的一群人堵住太医院,一个个叫苦不迭,他们最怕的就是吐血了,要知道先前那些受了诅咒的人,都是七窍流血而亡的。
顾君尧听闻此事后,便知有蹊跷,他还是吩咐御医道。
“众爱卿身子抱恙,朕心甚忧,你们快去看看吧。”
众御医唉声叹气的去了,又愁眉不展的回来了。
“启禀陛下,臣等医术不精,无计可施。”
顾君尧目光沉沉。
“罢了!”
江晴雪还安慰了顾君尧几句。
“陛下,是他们讳疾忌医,拖了半月才治,已经病入膏肓了,这也怪不了陛下,陛下千万莫要太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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