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在车内等到了傍晚，才看到一个头发花白，带着近视眼镜的白人中年男人，蹒跚着转过街角，走到他们正对的公寓楼下。
“他的年纪应该还不到40吧？”杰克有些惊讶，但想到之前看到过的，此人那张遍体鳞伤的照片，旋即释然。
受过一次重伤，加上这十多年天天过着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想来过早衰老也很正常。
两人下车走向此人，霍奇纳出声问道，“乔治·福耶？”
捧着一堆日用品和书本的男人有些惊讶的抬头，随后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别害怕，我们是FBI，这位是塔沃勒探员，我是霍奇纳探员，我们曾经见过一面，还记得吗？”
霍奇纳和杰克主动出示了各自的证件。
“是的，我有印象。”福耶咧咧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又再次看向四周，然后歪了歪头。
“如果你们不介意，进我家再聊可以么？”
说着他也不等两人回答，就带头走进公寓。
跟随他走进公寓内一个逼仄的房间，杰克四下打量了一下，一大一小两个房间，没有客厅。
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和摆设，不像长期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个临时的落脚点。
“你平时就住这里？”杰克好奇问道。
福耶点点头，“我用不同的名字找了好几处房子，不定期的在它们之间换来换去。”
他咳嗽了几声，随口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通过罗伊·寇尔森。”
霍奇纳的回答似乎让他很是意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
“我就知道那不是模仿作案。”
显然，他也看到了有关“波士顿死神”重出江湖的新闻，也明白了FBI找自己的原因。
“那晚我本打算在晚餐时向她求婚的，但我临阵退缩了”
似是FBI的到来勾起了福耶的回忆，虽然止不住的咳嗽，他还是断断续续的开始述说自己当初的遭遇。
见他咳得实在可怜，杰克倒了杯水递给他，借着双方发生肢体接触的一刻，施展了一个缓慢生效的治疗术。
但他随即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虽然自己现在精神力属性都快接近30了，平时施展治疗术确实很轻松，但今天的这次消耗，还不如之前给芬雷用的那次消耗得多。
这家伙实际的身体情况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糟糕嘛，这也算是一种伪装么？
杰克有些疑惑，这么他这么伪装的目的何在？难道是想着等哪天万一凶手再次找上他可以暴起反击么？
他正胡思乱想间，只听福耶继续说道，“‘死神’找上我们的时候，戒指还在我的口袋里。
他说他迷路了，手中拿着一本观光手册，我正打算帮忙的时候，他一刀向我刺来”
霍奇纳出声打断了他痛苦回忆，“福耶先生，我们来不是想要.”
无论是案件卷宗还是罗伊·寇尔森写的那本书，都详细描述了这些内容，他们没必要让他再回忆一遍那惨痛的经历。
可福耶却恍若未闻，继续述说着，“我当时动弹不得，只能坐在那里，血流不止，眼睁睁看着他杀了曼迪（阿曼达昵称）。
他刺了她67刀，你们知道刺一个人67刀需要多长时间吗？”
直到福耶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霍奇纳才缓缓开口。
“他本该把你的眼镜留在下一名死者身上，可他没有这么做，一直保留着，直到昨天那起案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侥幸活下来了吗？”福耶苦笑了一声。
杰克暂时压下心中的不解，问道，“请问你最近有没有接到过什么奇怪的信件或者电话？”
福耶再次苦笑，“十一年来，我一直都觉得他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从来不用手机，不停换地方住。
他喜欢对私家车下手，所以我出门只坐公交车，相信我，我已经尽全力确保那种事不会再次发生。”
“那么，你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地方呢？”杰克问出了他早上和洁洁聊天时想到的疑问。
福耶摇头，“不，波士顿是我的家，我对自己发过誓，这是我唯一不能让‘死神’从我这里夺走的事。”
见他的语气十分坚定，霍奇纳提议，“这件事结束之前，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安全的住所，或者安排警方的人对你进行保护。”
“不用了。”福耶拒绝道，“没人可以保护我。”
“他也只是个人，没有超能力。”霍奇纳还想坚持。
“那你们怎么抓不住他？”似乎有些许嘲讽的表情在福耶脸上一闪而过。
“不如这样吧？”杰克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他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争论不休。
“请把你其他的化名和住址给我们，好方便我们能够联系到你。”说着他递上了自己的记事本和笔。
这次福耶没有拒绝，他很快写下一串地址和名字，然后把记事本交回给了杰克。
“请务必小心保管。”接着他再次强调了一句，“拜托。”
杰克被一个中年男人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的心中有些发毛，连忙点头，“我会妥善保管的。”
从这个简陋的公寓离开时，杰克还在吐槽这个有些神经兮兮的福耶。
“这个家伙的行为充满了矛盾，从他的表现上可以看出他实际上怕得要死，可我们提出保护他，他又拒绝得那么坚决。”
霍奇纳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颇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味道，“你没有过十年前的那种经历，当年，整个波士顿街头人心惶惶，这里的人们几乎一度对当地警方失去了信任。”
两人回到办公室楼下，杰克刚在路边停好车，就见到了之前见过一面，叫做罗伊·寇尔森的记者兼作家正等在大门口。
见到二人，他主动迎了上来，“嘿，有人把这个送到了我的办公室。”
霍奇纳接过他递上的文件袋，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杰克连忙戴上手套，从他手上接过这些文件，都不用往下翻，他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了。
因为第一页纸，赫然是当初“波士顿死神”寄给去世老警探汤姆·肖纳斯的那份协议复印件。
这家伙主动把这事捅给了记者，打的什么主意显然不言而喻。
“你打算报道这件事吗？”霍奇纳看向罗伊·寇尔森。
这位作家耸耸肩，“我不写他也会找别人。”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对他而言，你和别人可不一样。”霍奇纳意有所指。
“你那本《暗夜死神》相当于是他的自传，相信我，这十年间，他肯定将你的书反复阅读的千百遍，是你让他出了名，在他看来，没人比你更了解，更关心他。
而现在，他想通过你向公众宣告，自己当年真正停手的原因。”
罗伊·寇尔森不为所动，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所以呢？”
“如果你把这件事传出去了，后果会是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吧？不过这毕竟是个大新闻，你想写就写吧。”
霍奇纳这话一出口，一旁的杰克连忙努力绷住脸，紧急进行表情管理，什么时候扑克脸也学会道德绑架了。
果然罗伊·寇尔森也有些急了，主动开始咬钩，“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我没有要求你做什么，报道或者不报道，都是你的权利。”霍奇纳继续欲擒故纵。
“噢拜托，这可是我的独家新闻，也可能是我这辈子能碰上最大的新闻了。”
罗伊·寇尔森就差直接说，我可以不报道，你快开条件吧。
“抓获‘死神’之后，我可以独家授权你所有的案件资料，让你全程梳理FBI行为分析组的破案过程。”
“前提是我压下现在这个消息是吗？”罗伊·寇尔森戴上了痛苦面具，似乎正面临着什么重大抉择一般。
霍奇纳扭过了头，抿紧嘴唇，快速蹦出了几个单词，“我可没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杰克在心中帮罗伊·寇尔森把没说出口的话补全了，霍奇纳当然不能承认这是个交易，否则就是违法了。
“从未有记者拥有过这样的特权。”霍奇纳语气平静，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中却充满了诱惑。
“可你如果没能抓住凶手呢？”罗伊·寇尔森有些焦躁的用鞋底摩擦着地面。
“这就是你需要自己承担的风险了。”说完霍奇纳就转身面向了杰克，不再理会这位作家先生。
“这份东西送去给罗素，让他的人查查有没有什么微量物证残留。”
杰克也知道以“波士顿死神”的谨慎，不太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但万一呢。
于是他马不停蹄的赶往本地法医办公室，最后却在附近的一处停车场找到了罗素，他和一群研究员正对着一辆轿车采集证据。
这正是昨天杰克在案发现场见到的那辆，车身侧面用被害人鲜血画上了“上帝之眼”。
他道明了来意，递上了那个文件袋，罗素点点头，表示会尽快处理。
杰克正准备告辞，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之前的疑惑，又向罗素提出了一个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