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鹤动作最优美,展翅跳跃凌空飞;出手发劲抖手臂,吹气长鸣声助力。”
“这位兄台难道是‘雪中飞鹤’刘观澜刘兄?”
刘观澜吸气上提似飞,两臂舒展似鹤,一鼓作气翻过一处险阻,成功又向四百丈迈进一大步,心中暗暗得意,自觉《飞鹤功》又进一步,这时忽的听的耳畔一声寒暄,近在咫尺,直将他惊的亡魂大冒,脚下一滑就要栽下。
“刘兄!”
阎闯见吓着人,连忙伸手搀扶。
“呼!”刘观澜惊魂未定,扭头这才见着一张陌生面孔就在一臂开外,他拍拍胸脯苦笑道:“兄弟真真吓死个人!”
他方才全心全意运使《飞鹤功》,全无心思旁顾,竟不知何时被这人追上,险些丧了性命。
一时后怕。
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悦。
但在这三四百丈的绝崖中段,可不敢跟人结仇生怨,刘观澜迅速调整心态,冲阎闯笑道:“正是观澜,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果真是刘兄!”
阎闯一喜。
这人是《潜龙》三十八‘雪中飞鹤’刘观澜,来自睨州,修习一门《飞鹤功》,集内功、拳法、剑法、轻功、身法为一体,端的厉害。
阎闯追上第二梯队,第一个遇见的就是刘观澜。
“在下阎闯,幸会幸会。”阎闯与刘观澜拱手。
阎闯?
《潜龙》八十一,剑州蛮子。
小卡拉米。
“幸会。”刘观澜也冲阎闯笑笑,看似友好但并不多说:“阎兄,我们上山再叙?”
“好说。”
“刘兄先请。”
阎闯横跨一步拉开距离让开道路。
“再会!”刘观澜也不客气两臂提振就往高处纵去。
“以鼻吸气,以口呼气。两臂提振有如鹤翅拍击水浪之势,好一门《飞鹤功》。”
刘观澜听着阎闯在背后吐气开声、声如洪钟夸赞他这《飞鹤功》,险些又吓一跳,心下无语,他对这样咋咋呼呼的人没什么太好观感,但阎闯毕竟是在夸赞他,夸赞《飞鹤功》,也不好反口就骂,刘观澜就只当遇着神经病,充耳不闻不去搭理,鼓气往上爬。
他原以为阎闯夸赞一句之后没有回应就算结束,可没想到他不搭话,阎闯居然不羞不恼,仍在恭维他的《飞鹤功》——
“鹤,阳鸟也,而游于阴,体尚洁,故其色白。声闻天故其头赤。食于水,故其喙长。栖于陆,故其足高。翔于云,故毛丰而肉疏。大喉以吐,修颈以纳新,故寿不可量。鹤之上相,隆鼻短口则少眠,高脚疏节则多力,露眼赤睛则视远,风翼雀毛则喜飞,龟背鳖腹则能产,轻前重后则善舞,洪髀纤趾则能行。”
“刘兄这《飞鹤功》习之能健体、能长寿、能飞舞,实在妙极。”
阎闯喋喋不休。
刘观澜只觉魔音贯耳,“惹不起我躲得起!”他默默提速,想要将阎闯甩开。
可阎闯声音始终就在下头就在后头,始终洪亮始终不散,围绕《飞鹤功》还在絮叨——
“《飞鹤功》的两臂至关重要,象征着鹤鸟的双翅,刘兄出手时双手肌肉高度紧张,两手不断地发出一阵阵地颤抖之劲,发出长鸣之声,发声助发劲,这是将《飞鹤功》练到了骨子里,练出了神韵。到了这一境界,拳法也好,剑法也好,轻功身法也好,全都堪至上乘。”
“刘兄厉害!”
“鹤道共鸣、里应外合!”
“乖唻!”
“这难道是《飞鹤功》中的轻身绝技‘八连步’?”
“吸气扬清、贯气增清、理气和脉、养气蓄锐、吞津润泽、呼气净浊、荡气舒筋、振气生力、闭气握固、开声助威!”
“对对对!”
“正是‘八连步’!”
“多谢刘兄为阎某展现绝艺!”
……
刘观澜听着身后魔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他分明是不赖阎闯声音袭扰,想加快速度将其甩开,这才使出《飞鹤功》的轻身绝技‘八连步’,怎的到了阎闯口中,竟成了他有意展示、故意显摆?
刘观澜险些气笑了。
他不作声,憋一口气,继续攀山,手脚更快,只为甩开阎闯纠缠。
怀着这一念头,《飞鹤功》中的飞纵攀爬技巧自是毫无保留的全力施展。
殊不知。
这却让阎闯喜不胜收——
“飞鸣宿食、吞吐浮沉、横直顶的、搓摩抬撞、蹦扑穿插、洗翅抖翼!”
“刘兄!”
“好功夫!”
“刚柔相济、腾挪闪展、手似弓矢、步如风驱!”
“《飞鹤功》果真玄妙。”
“拳谚有云:习拳先站桩,练武先练功。刘兄这是将《飞鹤功》中的‘桩功’练到了化境,脚下生根,才能上下自如。”
“沉能落地生根,浮能上提,有飞之意,动作轻灵、敏捷。”
“轻身之法,重在呼吸。”
“来如暴风骤雨,去如风卷残云,这是运气使力之法。”
“诶?”
“不对!”
“呼~吸~”
“刘兄这时的呼吸法怎的节奏如此古怪?看似杂乱,急促难辨,跟《飞鹤功》的义理大不相同,难道是刘兄独创法门?”
……
阎闯始终坠在刘观澜身后,实时解说他的《飞鹤功》,他边看边听,第一时间就发现刘观澜的呼吸不同,跟阎闯自身的武学理解以及他在田靖府上看过的《飞鹤功》秘籍上所载大大不同。
他以为这是刘观澜的独门技巧,一时见猎心喜,忍不住纵身上前想从侧面正面去看。
三两下纵身上去。
阎闯打眼一瞧只见刘观澜满面通红,额头沁汗,见他上前来,刘观澜怒道:“阎闯!你我什么怨什么仇!这般纠缠!”
阎闯一怔。
这才知道,刘观澜这哪里是什么特殊技巧,分明是被气的够呛,呼吸紊乱而已。
“刘兄息怒。”
阎闯讪讪一笑,抬头望见前方又有一人,他当即就冲刘观澜道:“我先走一步。”
随即便纵在空中,一转一折,就已经上得三丈高,瞬间将刘观澜甩在身后。
刘观澜一愣,方才明白原来阎闯明明能超过他,却故意跟在身后恶心他——
“这厮欺人太甚!”
心底暗骂一声之后,忽的又迟疑起来:“他能超不超,跟在后头,难道是为了保护我,防止我再次失足掉下去?”
这一念起。
颇觉有理。
顿时间,刘观澜又对方才自己对阎闯的态度不好而愧疚起来。
但是。
很快。
这就愧疚就烟消云散。
因为他抬头就看到,阎闯追上《雏凤》三十七‘追神刀’刘馨——
“朋友请留步!”
“敢问可是‘追神刀’刘馨?”
刘观澜脸皮一抽!
愧疚全无!
……
“这个阎闯!”
燕皇大笑。
他从头到尾见着阎闯‘骚扰’刘观澜的那一幕,其对《飞鹤功》解析的头头是道,甚至比刘观澜施展的还要高深高明。
从《摩云三十六番》到《魅影重重》,再从《飞天掠影》到《飞鹤功》,阎闯实非一般的博学,这几部天南海北的轻功身法,他都了如指掌,似乎在这些功夫上的造诣不亚于石明珠、丁香、司徒菲以及刘观澜等人,样样会样样精,实在惊人。
算上阎闯自身已经展露的《狮子吼》、《凌波微步》以及《梯云纵》与《一阳指》,将近十门的天级秘典,至少都是大成水准。
论博学,天下少有!
而且不止是博学,还能样样精通,这就更加难得。
“阎闯只差根基,若能将修为提升到后天巅峰、破限巅峰,凭这一身武艺,《潜龙榜》上前三必定有他一席,甚至《地榜》都有望争取前列。”
钱凌易十分看好阎闯。
武人品质,最珍贵的无非两点——
一是天份!
二是勤奋!
而这其中又以‘天份’为先,没人不爱天才。
阎闯的天资悟性毋庸置疑。
“阎闯既然在创武方面有这般悟性,合该入藏武司,为朝廷效力!”藏武司司正徐艳凤一双凤眼发亮。
无论是阎闯的创新能力,还是他对各门各派武学的了解跟认知,都能极大的推动‘藏武司’的《弘武大典》这一史诗级项目的进程。
徐艳凤这几年正为《弘武大典》忙的焦头烂额,她求才若渴,若有阎闯这般博学、聪颖的天才人物能帮衬,可真是雪中送炭。
徐艳凤眼热阎闯,她看向江边柳:“依江老看,有没有可能让阎闯参与进来?”
江边柳跟阎闯关系不错,要是能通过江边柳将阎闯拉进藏武司,那可真是功德一件。
江边柳当然也听出徐艳凤的意思,他笑呵呵道:“要是藏武司能对阎闯开放‘藏经阁’,兴许能打动他。”
江边柳虽出身‘藏武司’,但在晋升先天之后,他的地位就已经不亚于藏武司司正徐艳凤,不必受一衙一部的约束,颇有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味道。
对徐艳凤的心思,江边柳不甚上心,他搭话,纯粹是为阎闯:“早在剑州,阎闯就酷爱翻阅各门各派武学经典。他不喜束缚,但如果以‘藏经阁’为诱惑,不怕他不出力。”
江边柳看似在为徐艳凤献策,在爆阎闯的短,暴露阎闯的软肋。
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为阎闯谋福利呢。
藏武司中,武学万千。
如今在苍山,藏武司独占一座险峰,一座座藏经阁不知藏了多少武学经典,以阎闯的性子,必定想去看一看。
寻常没什么机会。
可要是藏武司有求于他,这就有了门路。
江边柳了解阎闯,这是在为他铺路呢!
“哦?”
徐艳凤惊喜:“阎闯要是愿意加入藏武司,藏经阁自是任他进出!”
……
阎闯不知道这些。
他仍在攀登绝崖。
从《潜龙榜》三十八的刘观澜,再到《雏凤榜》三十七的刘馨,从《飞鹤功》到《惊弦功》,阎闯追上一个讲一個,轻功造诣一路猛涨——
【你的‘凌波微步’得到提升,熟练度+1】
【你的‘凌波微步’得到提升,熟练度+1】
【你的‘凌波微步’得到提升,熟练度+1】
……
【你的‘梯云纵’得到提升,熟练度+2】
【你的‘梯云纵’得到提升,熟练度+3】
【你的‘梯云纵’得到提升,熟练度+5】
……
【你的‘梯云纵’得到提升,五境融会贯通→六境炉火纯青。】
……
攀崖五百丈,宗师关注,神武瞩目,太多的思考与感悟反馈回来。
而且,阎闯居高临下,声音自上而下又让下方千余天骄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崖顶一直在等待的数千观众,自三百丈之后,零星也能听到阎闯讲武的声音传出。
这些人听到看不到,但多多少少也有思考也有感悟。
一个人两个人不起眼。
可成百上千汇聚,同样不容忽略。
阎闯声如洪钟,《教学相长》的反馈滚滚而来,浩浩荡荡,新近研发出来、新近修习的《梯云纵》,短短时间后来居上,竟成为继《凌波微步》之后,阎闯掌握的第二门六境庚武,已经超在《狮子吼》、《独孤九剑》等等庚武的前头。
可喜可贺!
阎闯的惊喜无人分享,他独自欢喜,一直爬,一直讲,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六百丈,已经完全赶超第二梯队,直追第一梯队。
包括王正一也被阎闯超越。
“老阎!”
王正一没想到阎闯居然还能追上来,而且赶超他。他原本以为‘先登’无望,可现在看来:“还有戏?”
他一边驻足歇息,一边看阎闯攀崖。
六百丈的绝崖岩壁上,风愈狂,呼呼呼直欲将山崖都吹倒,王正一也得手脚并用才能站稳。
再看阎闯。
他时而蹿动,时而停歇。
不动如山。
动则一飞冲天!
阎闯左足在岩壁上一点身子陡然拔高两丈又余,右足跟着在绝崖上一点再升高了两丈有余。
“这!”
王正一睁大眼睛!
就是在平地上,能一跃而纵两丈有余的武人都不多见,更别说在这六百丈高的绝崖上。
呼呼呼!
哗啦啦!
狂风呼啸,推山山倒!
即便是第一梯队的高手,王正一先前看到,最多也就跃动二三尺距离,而且次数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手脚并用的攀爬。
一跃两丈余?
那可万万不敢!
距离越长,滞空时间就越长,变数就越多,万一途中遇着一股怪风来袭,人在空中四下无着,只怕立马就要被卷下山崖。
六百丈高!
一旦跌落,定是粉身碎骨。
没人敢冒险。
可阎闯就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