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小马
“我看他俩那么高兴,以为,以为你已经答应了呢。”霍光嗫嚅着。
“我没有。第一次出门,路上也不知道怎么样。这次只有我们大人出去,下次再带你们。”
“我已经跟陛下请假了,他同意了。长兄,你就带上弟吧,自从来了长安,我就进学,然后在皇帝身边待着,我哪儿都没去过。求求你了,你不是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不给我机会,我怎么行万里路?”
这孩子说起来也是可怜,想到那一世他一辈子小心谨慎,每天迈的脚步都一模一样,当今皇帝死后,他作为四大托孤大臣之首,更加殚精竭虑的辅佐幼帝。
他历经四朝,辅佐了三位帝王——汉昭帝,汉宣帝,中间还有个昌邑王刘髆之子海昏侯刘贺。
钩弋夫人之子,汉昭帝刘弗陵在他的教导上长大,霍光不负武帝所托,后来另外三位托孤大臣死的死,反的反,昭帝身边只剩了霍光。
他们君臣之间的情谊和信任,比武帝和霍去病之间还让人感动,霍光多次被人污蔑和暗算,都被年轻的昭帝识破,君臣联手剿灭了反贼。
后来昭帝刘弗陵二十一岁病死,未能留下子嗣,霍光只好把昌邑王刘髆的儿子刘贺接进长安来继位,但刘贺此人荒淫无道,上位二十七天就犯下了近千条罪状,于是霍光废刘贺,转而扶故太子刘据的孙子、孝武帝的曾孙刘病已登基为帝。
这就是后世称为汉宣帝的刘询。
宣帝也正是这位不错的皇帝,灭了霍光的全家,自此霍氏一族,没了。
但刘询灭霍氏族,也在霍光去世之后才做的。起因是霍光的妻子。
刘询作为戾太子的孙子,童年十分悲惨,在掖庭长大,有太子故旧庇护他,后来皇帝大赦天下,他流落民间,和民间女子成亲,过着平淡安宁的生活。
他被霍光找回去登基的时候,已经十九岁的他才知道自己是皇室子,为了加强皇帝和权臣之间的联系,霍光继妻霍显让自己的小女儿霍成君嫁给了刘询。
权臣霍光的女儿,自然比刘询原来的平民之妻要尊贵,因此霍成君是呼声很高的皇后人选。
刘询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诏书:朕微时有一把剑,很喜爱,每每陪伴身侧,如今朕登大宝,难忘故剑,欲寻之,以慰朕心。
于是霍光等人都明白了,皇帝顾念旧情,舍不得结发妻子受委屈,因此请立他原来的妻子为皇后,皇帝准,皆大欢喜,除了霍家。
这也为后来的霍氏覆灭埋下了祸根。霍光什么都好,治家却差,内宅没有管好,妻子做的事他不知道,儿子们也都是野心大能力一般的人。
立了刘询的结发妻为皇后,霍光倒没什么,他权势熏天,并不想以外戚来增添权势,但妻子霍显和女儿霍成君不这么想。
霍光的妻子和女儿密谋,趁皇后生产之际,害的皇后殒命。刘询的结发妻,第一位皇后,就这样成了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霍光很快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但碍于夫妻情分,没有揭发妻子。后来霍光慢慢把这件事透漏给皇帝,但皇帝也没办法问罪霍氏,彼时霍光在世,是大司马、大将军,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他只能忍着。
忍到霍光去世,皇帝给了霍光极大的哀荣,皇帝和太后亲自到场治丧,比照高祖时的开国丞相萧何的丧仪,以皇帝级别的礼仪下葬,赐双谥号“宣成”,陪葬茂陵。
霍光和他兄长霍去病一样,生前得到皇帝极大的信任,死后也荣宠至极。
但刘询是一代明君贤王,他慢慢收揽了权力,查实了霍显和继后霍成君害死前皇后和皇子的罪证,他要复仇。
而霍光死后,他的儿子们眼看渐渐被皇帝夺权,过惯了奢靡骄纵生活的他们,肯定不能坐视权力被夺,被皇帝报复,他们联合一些人密谋造反,想要废掉皇帝,结果事情败露,被皇帝一锅端了,霍氏满门被族诛。
皇后被废。后来皇后在冷宫十几年后自杀,霍氏族灭。
但皇帝念旧情,并没有追究霍光之责,霍光仍然陪葬茂陵,仍然是“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是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
霍去病看着霍光,想到霍去病一生短暂而灿烂,霍光一生冗长平淡,但也算善终,只是身后事不好。
霍光眼看就十八了,还是要尽快给他成亲,这次一定给他找个健壮好生养的女人。然后告诉他,善待妻子,争取和妻子白头偕老。
霍去病心一软,就同意了也带着霍光出门去。
他们还在准备着,太仆卿派人送来了几匹马。
其实这些马是原太仆卿公孙敬声命人培育的,是霍去病的坐骑如风的后代,不过是被现任太仆拿了现成的礼品来献给霍去病。
看着几匹高头大马,霍去病摸摸毛,拍拍头,看了看牙口,是一岁多的马驹子。
又拽了拽鞍鞯,看了看马蹄和马镫,都是西域精钢打造的好东西,一般人不会用这样的好铁打造马具,用来打造兵器还差不多,看来他们是花了心思来讨好自己了。
选了三匹马,分别给霍光,霍嬗和霍姚,就要让人把其余的马送回去,阳石走过来,不高兴道:“怎么没有我的?”
来送马的人赶紧点头哈腰道:“有,有公主的,这匹马矮小一些,正适合公主。”
阳石看他指的是一匹枣红色小马,心里喜欢,道:“表兄,你替我挑一匹。”
霍去病拉过那匹小马,仔细各处看了看,点点头道:
“这匹马不错,适合你。太仆有心了,替我谢谢他。”前一句对阳石说的,后一句对送马人说的。
来人立刻咧开嘴道:“骠骑将军客气了,能给公主和诸位公子送马,是敝属的荣幸。下官告辞。”
牵了几匹小马到马厩里,如风看到这几匹马,很高兴,立刻咴咴咴的叫起来,莫非牲畜也知道父子血缘?
把马都关进马厩里,给它们放了草料去吃。
霍去病换了衣服,提了木桶拿了刷子,要给如风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