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鱼收到消息,说是她老爹越狱了,第一时间她都没反应过来。
缓了缓,才想起来,哦,原来她还有个生物体系上的爹啊。
叫啥来着?
伴随着“楚家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重新浮现,楚青鱼也想起了对方的长相和性格,顿时惊讶不已:“他还有这能耐?”
都不用怀疑对方怎么会有这份胆量了。
毕竟就那样一个在外软柿子在家土皇帝,发泄负面情绪也只敢找自己未成年女儿的漏比,即便是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长了胆量了,也没那个能力支撑这份胆量啊。
前来通知楚青鱼的有关部门工作人员闻言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而后抬手挡了下嘴角,适时地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通过多方调查,楚家耀先生能越狱成功,确实存在其他势力的介入。我们现在初步怀疑,其中有涉外势力在密谋什么,或许他们的目的和楚老板您有关。”
这是无需质疑的。
毕竟楚家耀本人的社会关系网里,根本就没人有这个能力,可以在郭嘉机器面前悄无声息地把一个大活人捞走。即便劳动改造监督管理局还没有正式被全息网络安全防护系统全面接管,就现在的防护级别,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对抗的。
排除他本人的社会关系网,就只能排查到楚青鱼头上了。
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没多久,楚青鱼就收到了一条通过黑客阅后即焚弹窗发送到她手机上的简讯:【要想救人,甩开保镖,一个人过来。】
简讯显示了焚烧的画面后,紧随其后又跳出两条简讯。
一条是比起记忆中,苍老憔悴了十几岁的楚家耀。照片中,楚家耀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神迷茫满脸问号地看着镜头。
一看就知道这傻缺到现在都还没搞懂状况。
剩下的一条简讯,则是一个简短的地址。
郊外,一处空旷的民房里,楚家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左右张望,试图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可惜无果。
他忠诚的小弟,小日在旁边看见他通过院门缝隙,频频往外张望,眼眸闪了闪,推了推眼镜,重新挂起楚家耀熟悉的笑迎了上去:“老大,你是想要快点见到你女儿吗?放心,这边的管理员已经成功和你女儿取得了联系,对方态度还是挺好的,一口就答应了这次的探监活动,第一时间就表示会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跟你见面。”
知道自己本事忒大,大到郭嘉领导人都要亲自接见的女儿很快就会过来看他,楚家耀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有了着落。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嘴巴上逞一下能耐:“真的?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真的一口就答应了?”
小日暗自翻了个白眼儿,心说就你这种亲爹,谁遇到都是积了八辈子的霉运!
楚家耀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嘀嘀咕咕:“早在这丫头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是我心好,还愿意养着她,她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在我老家,那年月的小丫头刚生下来就被淹死在尿桶里的也不在少数,有的还直接被活埋在路中间,死了都要被人踩来踩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多以来,没什么人愿意听他说话,憋久了,楚家耀就养成了胡言乱语自说自话的习惯,这会儿马上就要解脱了。再想想即将来到的滔天富贵,楚家耀心情就更激动了。这一激动,胡言乱语自说自话的习惯就更控制不住了,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眼看着楚家耀越说越激动,都要把自己说得头顶冒火,眼神里充满了对楚青鱼的憎恨,小日一看,这哪成!稍后还要让这厮去跟楚青鱼打亲情牌呢!
于是小日也顾不得唾弃楚家耀翻来覆去车轱辘话里,处处都透露的连他这样变太听了都觉得变太的重男轻女观念,连忙哄着人:“老大,看您说的,孩子嘛,小时候是一个样,长大了又是一个样,说到底,血脉情亲是人最割舍不下的东西。”
这话说得小日都觉得烫嘴皮,深感别扭,只能抓紧时间把话题往楚家耀最关心的内容上引:“甭管以前有怎样的怨言,父女哪有隔夜仇啊!再说了,您看您女儿现在出息了,也该是您享受大富贵的时候了!要我说,我可真羡慕您,凭借您女儿现在对国家,对世界的贡献,您这点经济犯罪根本不需要继续服刑。”
小日顺势露出一个羡慕至极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楚家耀:“过了这两天,老大您可就是全球首富的爸爸了,那豪车游艇,私人飞机,美女秘书,比基尼美女,啧啧啧,还不是刷几下黑卡的小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老大还能不能记得小弟”
这话真就说到楚家耀的心坎里了。
他一边得意地憋不住笑,一边拍拍小日单薄瘦削的肩膀,“放心,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要不是有你帮忙疏通关系,我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跟我那不孝的孽女见上面。”
“瞧您说的,其实就算没有我,只要您稍微透露出一丢丢服软的意思,您女儿还不得眼巴巴地开着豪车带着保镖,亲自来这里把您接出去啊!”
虽然“服软”这个说法让楚家耀有点不舒坦,可大体来说,小日说的话还是挺如他意的。
小日又勤劳蜜蜂一样围着他殷勤了一番,楚家耀今日份因为等待而生出的焦虑怀疑,也顺利被打消了。
就这样重复循环了两天,就在楚家耀憋不住“全球首富亲爹”的脾气,要对这里的“管理员”大发神威的时候,终于有人进了院子,招呼小日:“带上人,现在就出发!”
说完,全副武装面容冷酷的“管理员”看都没看楚家耀一眼,转身就一边拎着衣领上别的对讲机和人低声说着什么,一边迈开双腿急匆匆离开。
这几天又是自己做白日梦,又是被忠心小弟使劲吹捧,人都飘到天上去了的楚家耀可受不得这份气,当即指着那人大声抱怨:“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楚青鱼的爸爸!”
还不等他继续说什么,急切地希望能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得到报酬,早日摆脱这个傻缺的小日一胳膊就薅住了楚家耀的脖子,有些敷衍地哄道:“老大别生气,关键时刻,就差这一哆嗦了!咱们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等办完正事,你这家伙也该躺板板了!
楚家耀听了,理解成:等成功忽悠住他的全球首富闺女,把握住泼天富贵后,他就可以要这个胆敢不拿正眼看他的家伙好看!
遂心满意足地顺着小日的力道走出了院子,在外面上车的时候,路过刚才那个“管理员”时,楚家耀还志得意满地朝对方甩了个“等着瞧”的眼神。
真实身份是受雇于外国某位破产大鳄的亡命徒“管理员”:“”
MD,他要跟指挥申请一下,等会儿突突这家伙的任务交给他!
在坐着车子一连转了好几个地方,晃悠了一整个白天后,楚家耀开始有些受不住了,他不耐烦地问小日:“这些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一整天了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开着个破车这里晃,那里晃的,到地儿了还非得要我下去拍个照,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小日听了,心头咯噔一跳。不过又一想,反正楚家耀作为鱼饵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被对方察觉到不对劲,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松了口气,小日肉眼可见地敷衍道:“上面有自己的流程,咱们等着就行了。”
楚家耀再傻,也从小日前后不一的态度,以及这几天“管理员”们过分冷淡的态度察觉到了古怪。不过监狱生活是很容易让人头脑固化的,不等楚家耀想通,乘坐的破旧面包车就停了下来。
车门欻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吆喝:“到了,下车!”
楚家耀晕晕乎乎下了车,入目的就是一个荒郊野外破败厂房,周围还三三两两站着些黄毛红毛棕毛的外国佬。
楚家耀倒吸一口凉气,人都吓傻了,一个劲儿往后退。之前还嚷嚷着要下车,现在他是恨不得钻回车里再也不下来:“这、这、这怎么还有外国人?!”
再是特殊的内部探监渠道,也绝对不可能有外国人参与吧!
更别说这些外国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高头大马,肌肉鼓鼓,身上穿的,那是防蛋衣吧?腰上缠的,那是蛋夹带吧?腿上绑的,那是开了锋见过血的冷兵器吧?!
背上传来一道推力,楚家耀回头一看,平日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猥琐怯懦的小日,这会儿满脸不加掩饰的恶意,一双眼睛毒蛇一样盯着他:“既然明白过来了,那就给我老老实实按照我们的吩咐做事,如果事情顺利,我们头儿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留你一条小命。”
楚家耀哆哆嗦嗦,满头冷汗,不过几秒钟,整个人就像是在冷水里浸湿了一样,脸色苍白到吓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唯一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的金发碧眼老外走了过来,见状狠狠皱眉,抬手掩着鼻子交代小日:“把人带下去,好好教一下他等下要怎么做。”
小日立马点头哈腰应承下来,扯着楚家耀就要往废弃厂房里走。
被这么一扯,楚家耀才回过神来,连忙挣扎着摇头摆手:“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我、我,其实我全都是瞎说的!我根本不是楚青鱼的爸爸!我只是因为她太有出息太有名了,又和我一个姓氏,我才故意攀关系的!”
楚家耀声嘶力竭,胡说八道中努力构思逻辑,试图增加自己的说服力:“真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攀亲戚了!我这种落瑟儿怎么可能生得出那种女儿啊!你们相信我啊!”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这群人不是普通人,找上他之前,早就把他八辈祖宗的资料都查清楚了。
根本不可能弄错。
所以他这样垂死挣扎的胡言乱语,只换来这些人讥讽的眼神,和嘲弄的轻笑。
人在遇到自己难以接受的变故的时候,往往会迅速经历几个阶段。
震惊,逃避,挣扎,接受。
涕泪横流跪地求饶,通通都试过,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放过他,楚家耀不得不接受现实,慌张地想要为自己寻求最后一点生机。
这些人费劲心思把他忽悠着逃出来,目的本身就是想把楚青鱼那个死丫头哄出来,所以这群人的最终目标是楚青鱼。
只要他乖乖听话,配合演出,那他是不是也有机会全身而退?
也不知道是应激反应,还是脑子真就这么奇特,知道真相,接受现实,捋清逻辑后,楚家耀努力忽略自己在面对这群亡命之徒时,内心自然而然生出的胆寒害怕,勉强做出同仇敌忾的样子,牙齿打着磕绊地放狠话:“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天生克我!福没享到半点,祸事全给我扣头上了!”
说完,还不忘给小日表忠心:“太君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保证完成任务!”
因为和旁边同伴用R语对话,所以暴露了自己真实国籍的小日嘴角抽了抽。
太君什么的,大可不必。
根据这家伙入狱前的资料看,除了在家庭观和当爹这事上,这厮也不是什么奇形怪种啊。
所以,果然是夏国的劳动改造生活,恐怖如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