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下侯爷不少人情,心疼你的身子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姜乐妍坦然地接过话,而后垂眸看手中的羊肉汤,“光顾着和侯爷说话,这汤都快凉了,我再去锅里盛一些热的来。”
“可别再盛了。”薛离洛连忙制止她,“本侯已经喝了大半碗了,真不想再喝了,能否给本侯拿些清甜的水果来?”
姜乐妍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汤,转身把茶几上的橘子拿来剥。
她撕下了完整的几瓣果肉递给薛离洛,薛离洛却并没有拿手去接,而是将身子倾过去,就着她的手吃下了橘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仿佛轻吻过她的指尖。
姜乐妍身子微微一僵,本能地缩回了手。
她抬眼看薛离洛,却见他面色如常,仿佛没意识到方才的举止有些暧昧。
这倒是让姜乐妍不好说什么了。
莫非他只是无心的?
姜乐妍虽不出声,薛离洛却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心中琢磨着这丫头究竟能容忍他到什么程度。
“乐妍你方才说欠了本侯不少人情,那么你可曾想过要如何偿还人情?”
他问得轻描淡写,姜乐妍回得颇为认真,“我一定会寻找一个可以针对侯爷体内毒蛛的办法,让侯爷免于终身受苦。”
“你有这个心意自然是好的,可这事太难办了,本侯可不敢抱太大希望。本侯这会儿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帮,若是能成,就当你还了本侯今日救你的人情。”
“侯爷请说。”姜乐妍接过话,“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必定不推辞。”
薛离洛道:“你附耳过来。”
姜乐妍原本想说,在这地方压根没有外人会偷听他们的谈话,可见到薛离洛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也就依着他的意思,朝他凑近了些。
她原本想把耳朵贴上去,却不料薛离洛竟伸手勾上了她的后脖颈,将她勾到了身前。
而下一刻,他便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唇瓣相接,呼吸相闻,他毫不客气地在她的嘴唇上辗转,汲取她唇齿间的气息。
姜乐妍睫羽轻颤,眼中满是惊愕——
这就是他要她帮的忙?
他还以为叫她凑近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和她说,没想到竟是占她便宜!
她有些气恼,下意识想要挣扎,可他仿佛料到了她想躲,他将手指探入她的发丝间,手掌紧扣着她的后脑,让她没法扭开头,只能承受着他的亲吻。
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原先她总是抗拒他的亲近,他自然也就不把她逼得太紧,可这次为了她而受伤,她显然是有所触动,对他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包容和耐心,既然如此,他何不趁此机会与她多亲近亲近?
他自知不是君子,送上门的豆腐哪有不吃的道理,大不了回头再让她打骂两下好了。
她的嘴唇可真好亲,一亲下去便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唔……”
姜乐妍的脸色已经涨得绯红,也不知是呼吸不畅还是羞恼,她下意识觉得他们如今这番行为有些越界,便伸手抵上薛离洛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
可她的手却无意间触碰到了薛离洛左肩上的伤口,引得他闷哼了一声。
姜乐妍见他吃痛,又连忙放下了手。
即便他未经他允许就占她便宜,她却还是不想弄疼他的伤口。
刚才伤口就已经裂开又出血了一回,她都已经给他包扎好了,可不能再把他碰伤,否则这伤口折腾来折腾去的,只怕是更不容易好了。
而薛离洛即便被她弄疼了,也依旧没有松开她,他察觉到她似乎放弃了抵抗,心中几乎是有些惊喜的。
这丫头分明没有把他当成登徒子来看待,她若是真的半点儿不喜欢他,大可狠心一些将他直接推开,何必还要顾虑着他的伤口呢?
有了这一认知,薛离洛便更加放肆地亲吻她,甚至企图撬开她的唇齿,进一步攻城略地。
姜乐妍被他扣得太紧,她能察觉到唇上的力道还在加重,他的吻霸道却又不失温柔缱绻,他一再吮吻她的唇瓣,她都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了。
这个人……为了占点儿便宜,真是什么招都想得出来!
堂堂安庆侯,究竟是怎么从一开始的傲慢矜贵变成如今这样的泼皮无赖!
许是察觉到了姜乐妍呼吸急促,薛离洛犹豫了一瞬,而后将唇撤开了一些。
“你这丫头平时挺聪明,怎么这会儿变笨了?本侯只是在吻你,又不是在掐你,你怎么就把自己弄得呼吸不上来了?”
他说话间,见她脸色红得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嘴唇也因着方才的亲吻殷红微肿,他的心中不禁更加悸动,连带着眸底也多了一分炙热。
她这副模样,可真是惹人疼爱。
这让他不禁捧起她的脸,又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可他的这一动作,令姜乐妍额头上的青筋都跳动了一下,她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薛离洛已经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于是她赶紧挣脱开他的双手,从床榻上站起身退了好几步,满面愠怒地望着他。
“生气了?”薛离洛轻挑了一下眉头,心情颇好地朝她勾了勾唇,“本侯承认,方才的行为有些孟浪,是本侯不对,本侯这就向你道歉,对不住了,我的好阿妍,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那这样吧,本侯让你轻薄回来,你想怎么蹂躏本侯都可以,我绝不反抗。”
姜乐妍:“……”
“你是从何时起变得这么无赖了!”她忍无可忍,难得没了平日的冷静形象,“你是对我很好,你也救了我,可你不能……不能未经我允许就……”
“本侯也是迫于无奈。”薛离洛面不改色道,“本侯方才若是问你,能不能吻你,你大概是不会允许的,问了也是白问。”
薛离洛说到此处,轻叹了一声,“你素来矜持,即便对本侯有几分好感,也总是会顾虑着男女之防,所以只能本侯主动了,本侯若是不主动,你我之间,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更近一步的关系。”
“你不是说,觉得自己亏欠了本侯吗?本侯细细一算你欠本侯的人情,的确不少,其实本侯要的也不多,这些年来本侯一直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女子,屡次示好却被屡次拒绝,本侯这心中实在有些受挫,今日你难得对本侯温柔体贴,本侯便想得寸进尺了。”
薛离洛话音落下时,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姜乐妍磨了磨牙,“你之前说没力气喝汤,是骗我的吧?”
他方才禁锢着她的时候,分明很有力气,哪像是个虚弱到连汤碗都端不动的人?
“是。”薛离洛应道,“因为本侯知道,装作虚弱会让你对我更好,本侯在外素来要强,也就只有在你面前学会了装模作样,本侯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无耻。”
姜乐妍见他坦然承认,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这厮都学会自己骂自己了,把她要说的话都给抢先说了。
“乐妍,本侯看上的人是绝不会放手的。”薛离洛注视着几步之外的姜乐妍,语气平稳,眸光却颇为坚定,“你如今不肯承认对本侯动心也无妨,迟早有一天你会承认的。”
姜乐妍与他四目相对,竟是说不出半句苛责的话来。
刚才她虽然有些气恼他的‘突然袭击’,但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竟没了一开始的气焰。
忽的,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下一刻,无痕的声音传了进来——
“侯爷,属下给您买来换洗的衣物了。”
姜乐妍一听这话,当即转身去开门。
无痕这小子来得还真是时候,她总算不用单独面对薛离洛了。
“姜小姐,侯爷他……”
“侯爷已经没事了,你拿衣服进去给侯爷吧,我有些饿了,我去喝碗羊肉汤。”
姜乐妍说话间,便越过了无痕迅速走向厨房。
无痕望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面上浮现一丝诧异。
姜小姐为何步伐匆忙?
他刚才和姜乐妍打了个照面,她的脸色似乎是有些红,难不成是又跟侯爷吵了一架?甚至吵到了面红耳赤的地步了么?
他怀着疑惑的心情走进了屋内,却见薛离洛神色从容,且眉眼间似乎还有些愉快,俨然一副心情不错的姿态。
“侯爷,姜小姐方才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属下还以为你们二人又拌嘴了。”
薛离洛不紧不慢道:“你没听她说饿了,要去吃羊肉汤吗?她照顾了本侯这么长时间,滴水未进,见本侯喝汤,她看着也馋了。”
“羊肉汤?”无痕望着边上那碗没喝完的汤,讶异道,“您不是从来都不爱吃羊肉的吗?”
“的确不爱吃,任何时候都不爱吃。”薛离洛瞅了一眼无痕,“可她一片好意,本侯不能拒绝她的心意。不过你们一定要仔细了,在侯府里,可别出现羊肉这种东西。”
无痕应了声是,心中却在腹诽:原来侯爷的喜好也可以分人作出改变的。
姜乐妍一路快步跑到了厨房,进去的时候,银杉正坐在小凳子上喝着羊肉汤。
“小姐,这汤好香啊,侯爷喝完了吗?您要不要也来一碗?”
“要,自然要。”姜乐妍一边应着,一边走到炖锅边上去打汤。
银杉是何等了解她,一眼就看出来她心不在焉,这厨房的空气都是热腾腾的,方才将姜乐妍刚出现时,她没仔细瞧清楚姜乐妍的脸色,这会儿却是看清了。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银杉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探了一下姜乐妍的额头。
“我没生病,你别瞎担心。”姜乐妍拂开了银杉的手,她略一思索,还是给出了一个解释,“方才和侯爷发生了一些口角,说话有些激动了,所以这脸也红,别大惊小怪的。”
姜乐妍说着,便低头喝汤。
银杉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了,“侯爷不是才救过小姐吗?侯爷受伤时,您还担心的不得了,连奴婢都看出您的心疼和感动了,怎么会又吵起来了呢?”
姜乐妍喝汤的动作顿了一顿。
心疼和感动……
她对薛离洛,的确是怀有这两种情绪。
可又似乎不止这两种情绪。
见姜乐妍似乎神游了,银杉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乐妍实在不好意思说,只能接过一句,“别问了,成么?”
银杉素来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听到这样的回答,便不再继续追问了。
小姐与侯爷之间,应该不只是发生了口角吧?
主仆二人在厨房里喝着羊肉汤,不一会儿,画眉也回来了。
“小姐,已经将卫将军平安送回他的府邸了。”
“那就好,你一路上辛苦了,这炖锅上面的羊肉汤是银杉才炖好的,你也喝一点儿吧。”
姜乐妍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说道:“喝完了咱们就回府去,明日再过来给侯爷换药。”
主仆三人坐上回府的马车时,无痕从药铺里走了出来。
姜乐妍朝他询问道:“是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侯爷吩咐属下,需暗中把你们三位平安送到尚书府外。”
无痕顿了顿,道:“这次端王派出了不少人,全军覆没,也算是相当严重的损兵折将了,接下来的路上大概不会再有危险,但是侯爷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吩咐属下一定要亲眼看着你们进了尚书府才行。”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马车又一次行驶了起来,由画眉驾驶马车,无痕则是跟随在马车的后面,始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主仆三人平安回到了尚书府外头,无痕这才回去向薛离洛复命。
“侯爷,姜小姐三人已经平安抵达府邸了。”
“那就好,给二殿下修书一封,约他明日上午在福源居天字一号房内相见。”
薛离洛说到这儿,眸中闪烁着冷冽的笑意,“端王今日行动失败,这会儿指不定有多么心急如焚呢,本侯准备给他再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