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己可以勇敢

严从玲夹起一筷子野菜,递到嘴边的时候,她又顿住了。

她看了看大嫂王安安。

还是鼓起勇气问苏沫:“叔母,这里野菜还有很多,可不可以给娘吃点,她也没怎么吃东西的。”

说完好像又觉得这个要求很无理,生怕苏沫不高兴,连忙补充:“叔母放心,我不会白吃的,叔母再发现野菜,小玲儿和娘都可以帮忙采,小玲儿还可以帮忙生火洗碗。

她一脸希翼的看着苏沫。

她很想吃,但她也很想让娘一起吃。

见苏沫没说话,严从玲放下筷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盯着苏沫的眼睛,很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叔母如果觉得这些东西只能一个人吃的话,可不可以给娘吃,小玲儿不吃了。”

此时的苏沫是有些欣慰的。

严从玲是个好孩子,她自小和大嫂王安安相依为命。

虽然多年受到大房的欺压,但她骨子里的良善一直没变。

农夫与蛇的故事苏沫听太多了,所以她才不会烂好心。

但显然严从玲不会是这样的。

严从玲的做法让她觉得,她就应该在流放路上照应一下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家伙。

也是这个做法,让苏沫从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帮衬一二的想法,变成了流放路上对严从玲照应一

二的想法。

她尽量把语气放轻柔:“小玲儿很棒,以后就要这样,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要怕,知道了吗?”

严从玲有些懵懂,但还是认真的点头。

“你和你娘都可以吃哦,这些菜是昨天的,如果不吃完,放到晚上就坏了,那可就浪费了呢。”

“真的吗?”

“当然。”

“那叔母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浪费的。”

严从玲欢呼雀跃的拿起筷子,将野菜夹到王安安口中。

大嫂王安安已经热泪盈眶。

这些年严从玲跟着她受了多少委屈她最清楚,这些年也一直是后婆婆张桂兰时常接济自己。

因为一直寄人篱下,养成了严从玲懦弱的性格。

她不会表达自己,遇事总往大嫂王安安的身后躲。

但她很乖巧懂事,为了不让大嫂王安安担心,受了委屈、疼了、累了,从不吭声。

现在,她居然对苏沫敞开心扉,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也是这一刻,让大嫂王安安感受到了严从玲对她的爱。

王安安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太懦弱,那种懦弱根本不是保护严从玲,而是害了她。

但凡她强硬一点,也不至于让女儿受那么多委屈。

“谢谢,谢谢。”她哭着跟苏沫道谢。

苦涩的野菜吃在嘴里

,都变得甘甜,这一定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张桂兰也在一边红了眼。

她一直知道王安安带着严从玲经历的一切,知道她们的不容易,但是流放路上她自顾不暇,想帮衬那娘俩一把也心有余力不足。

对于王安安在流放路上没有帮过她这件事儿,张桂兰也是释怀的。

她知道王安安寄人篱下,她对大房的顺从已经成为习惯。

况且就算她不顺从大房,大房也会各种找她麻烦,甚至会拿她的孩子严从玲威胁她。

当时,王安安是有帮她的心的,这就够了。

再者,就算她不帮王安安,孩子严从玲也是无辜的,张桂兰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底是会心疼的。

她原本也是想着等流放路上严逸身体再好一点,一切再稳定一点,就跟苏沫商量商量,照应那娘俩一二。

不曾想,苏沫竟然在她前面做了。

她真的对苏沫一次又一次的改观。

“儿媳妇。”张桂兰突然给了苏沫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是娘的骄傲。”

苏沫知道张桂兰说的是什么,她感谢自己对严从玲的照应。

一家人过日子,东西又是苏沫的,苏沫不开口,张桂兰是断然不会将东西的分出去。

“得得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以后让你

骄傲的地方还多着呢,别总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

这就是她的儿媳妇,不会说漂亮话,但每件事都实实在在做了。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张桂兰眼眶里的泪打转,但她一直笑着,笑容直击心底。

王安安哭成了泪人,拥抱着严从玲,两人吃着野菜,你一口,我一口。

“娘,这是小玲儿吃的最好吃的菜。”

“也是娘吃的最好吃的。”

“娘,叔母教给小玲儿,有什么就要表达出来,那以后小玲儿不会再让娘被欺负的,小玲儿觉得自己可以勇敢。”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王安安声音哽咽。

她也对苏沫更加感激。

流放路上缺吃少喝的,苏沫愿意把吃的拿出给她和严从玲,也教严从玲打开心扉,看到女儿严从玲说自己可以勇敢的时候,她真想给苏沫跪下。

从这一刻起,她王安安不一样了,她要守护女儿严从玲,也要守护这些对她展现善意的人。

万不可让人寒了心。

严逸再次凝视苏沫,这次他已经说不上是种什么心情。

起初流放时,苏沫对他好,他只觉得苏沫是欠他的,如果不是因为救苏沫,他也不会去平顶山,不去平顶山就不会被陷害贪污,判处流放。

可是随着这几天的事情,严逸看着苏沫有条不紊的安排,自立自强的处事,他竟然渐渐的被苏沫吸引。

照顾严从玲也是严逸一直想做的事。

这是他亲大哥严储唯一留下的血脉。

奈何自己流放路上朝不保夕,深受重伤的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就连上个茅厕,要不是被张桂兰搀扶着,他都动弹不得。

严逸也是想着等自己状况好点了,便想办法照应一下大嫂王安安和侄女严从玲。

然而很多事情最怕的就是等待,流放路上多变故,谁也不知道王安安和严从玲能不能熬到他身体恢复。

如今苏沫这个做法,可算是提前把他的想法实施了。

他从来没觉得苏沫是这样善良的一个人,他甚至凝视了苏沫的眼睛良久,都没有发现苏沫有什么特殊的意图。

严逸这才认认真真的对苏沫道谢:“谢谢。”

苏沫摆摆手,她可不习惯别人跟她煽/情:“少来了,我只是看这小家伙瘦的皮包骨头,太可怜。”

“那也谢谢你,她是我大哥严储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苏沫再次沉默了。

她突然啐了一口:“少在这里煽/情,给老娘滚。”

“得嘞。”严逸嬉皮笑脸的躺着,唇角挂着经久不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