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月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开,是以又在梁上呆了一会儿。
果然见着那人返回来,枝月看得一清二楚,没有打草惊蛇,等那人确定周遭无人之后彻底离开,才从梁上跳下来。
心里松了口气,赶紧环顾四周,确定周遭无人,枝月转身就走,她还等着回去跟夫人复命,夫人这会儿应该等得很着急了。
枝月回去的时候,燕绾已经有些着急了,见着枝月安然无恙的归来,倒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交代的事,也不知如何?
“可有办妥?”燕绾忙问。
枝月点头,“请夫人放心,一切顺遂,按照您的吩咐放在老槐树底下,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取走消息,只是夫人,奴婢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旧宅……嗯,您、您可有想、想主上?”
燕绾稍稍一愣,若是此前还有所犹豫,这会儿倒是很清醒,“薄言归受伤了?”
枝月垂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夫人还会关心主上?
“他是豆豆的父亲,不管我与他此前有如何恩怨,终究也要顾及豆豆的。再者他如今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林俨那边还望着他能遏制,现如今整个燕国落得如此局面,终究逃不脱大周的扶持,若是他能安好,大燕亦可保全,若他出事,林俨父子必定再无顾忌。于公于私,我都盼着他好。”燕绾叹口气。
话是这么说的,可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燕绾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些年的情感不是一句一笔勾销就能平的,恩恩怨怨,儿女情长,早就在这些年的牵扯之中分不清楚了。
“夫人,若奴婢告诉您主上受了伤,嗯,您……会去看他吗?”枝月低声嗫嚅。
燕绾稍稍一震,不由的转头看向枝月,“林俨?”
提到林俨,燕绾的眸中满是憎恨之色。
若非这老贼,她何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燕麟也不会中了蛊毒,现如今饱受蛊毒折磨,等到哪天能生擒这俩贼父子,必定要将二人碎尸万段。
只是现下她倒是有些担心薄言归的周全,也不知伤得重不重?
林俨出手,怕是……
枝月忙解释,“是景大人带回来的,主上于中途昏迷,醒来后因着担心夫人,所以日夜兼程不停的赶回来,以至于伤上加伤,未能好好休养,现如今伤势不太理想,可又怕夫人担心,只能在旧宅那边歇着。”
燕绾沉默。
伤上加伤……
这会儿出去其实并不安全,若是被赵南林发现,势必会连累很多人。
“罢了,先不去了。”燕绾摇头,“我自己的伤都还没痊愈呢!”
自顾不暇,何以顾及薄言归?
若是薄言归痊愈,必定会主动前来找寻,到时候再有商有量不迟。
“夫人,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这林俨老贼?”枝月皱眉,“老贼狡诈阴狠,赵南林穷追不舍,咱们总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燕绾顿了顿,面色凝重。
彼时还没恢复记忆,有些事情没办法去做,可现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自然是有对付林俨的办法。
林俨想出假死脱身之计,必定是谋划已久,当时父亲父皇陷入丹药的痴迷之中,是以神情恍惚,才会让林俨有机会准备。
须知,父皇还清醒的时候,林俨哪儿敢动?!
林俨此人阴险狡诈,却也不尽然,他也是有弱点,那一身的功夫那是太傅林老所授。
林老太傅原是先帝的恩师说起来,文武双全,乃是大燕
但知儿莫若父,林老太傅心知林俨野心勃勃,是以在传授儿子功夫的时候也留了两手,而这些全都记载在燕帝的密录之中,这密录藏于御书房的秘阁之内。
林俨之所以要诈死,便是怕燕帝拿出这些密录对付他。
现如今燕帝已死,林俨自认为已经万无一失,才敢从关外赶回来,可他不知当年燕帝还活着的时候,已经将这些秘密告诉了燕绾。
只是彼时的燕绾,全然不当一回事,满心满肺都是薄言归。
现如今记起一切,自然不会放过林俨老贼。
“对了枝月。”燕绾开口,“那位长明先生你知道多少了解多少?”
枝月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奴婢是在大周长大了,此前一直跟在景大人身侧,对于这位先生其实知之甚少,一直以来都是主上亲自交流,他们有飞鸽传书,其他之事……奴婢委实不知。”
诚然,主子们的事情,底下人的确知道得不多。
只不过,此番让长明先生下山,是为了国师府那桩子事儿。
“久木里在国师府发现了异常,那东西有点奇怪,连主上听着都变了脸色,想必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阴狠毒辣。奴婢不谙那些,是以说不清楚。”枝月如实回答。
国师府这样的地方也敢造次,纵然国师不在,可他府上的东西素来是有灵性的,当年燕绾入国师府,国师就告诉过她,国师府上的东西会认主,并非人人可碰。
敢在国师府造次,除非是本事在国师之上,当年国师府门庭紧闭,非常人可进。
内里机关纵横,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样的地方,岂是随随便便可以设阵?
“也不知道这林俨父子从何处找来的高人,许是关外……那些人会邪术,弄些妖魔鬼怪的东西蛊惑人心,大抵是不会成功的。”枝月小声嘀咕,“长明先生在咱院子外头的阵法,可见高明,夫人放心,有长明先生在,必定安然无恙。”
可是没有亲眼瞧着,燕绾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东西可还有备份?”燕绾问。
枝月点点头,“当时主上忙着出门,但景大人到底是欣喜,离开的时候让人送了备份,说是若出了事,且让夫人拿着这东西另寻高人。”
说着,便赶紧去取来。
燕绾的脸色不是太好,伸手接过图纸摆在桌案上,仔细的瞧了瞧,眉心愈发紧凑,“早些年其实也跟国师学过两天……”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桌案上的图纸,唇瓣紧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