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宋三顺终于回到家。
刚放下扁担筐,就见小长安飞扑过来:“叔叔!”
宋三顺一把抱起小侄女,笑着问:“长安在家调皮没有?”
“没有!”长安的脑袋摇成拨浪鼓:“长安可乖啦!”
她都做好两个龙神像了,手心的第七片叶子也长了出来。
当然,叶子长出来不全是因为她做出两只泥像的缘故,而是长安给小鱼鱼们讲了小堂姐下毒的故事。
小鱼鱼们听说小堂姐亲爹吃了毒药后,个个开心不已,丢了好多小珠珠给她。
长安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决定以后天天讲故事给小鱼鱼们听。
宋三顺一手抱着长安,一手从筐子里拿起一只香瓜:“看看三叔带了什么回来?”
“瓜!香香!”长安抱住香瓜,闻着瓜皮上的甜香,口水都要流下来。
瞧见婶婶过来,连忙将手中香瓜递过去:“婶婶切!”
吴氏接过香瓜,笑问:“哪来的香瓜?”
“咱们走半道遇到的。我买了四个,路上吃了一个。”那家瓜田正在拉秧子,宋三顺与同行的人看着瓜不错,就各买了几个。
宋三顺在凳子上坐下,说:“咱们从县城一路走回来,遇到的水塘大多没了水,唉,再不下雨,咱家那两亩地就种不上豆子了。”
本来夏收过后,立马就能点豆子,但现在滴雨未下,实在不敢将豆种浪费掉。
万一下半年依然不下雨,自家岂不连豆种都亏进去了?
吴氏舀水将香瓜洗了洗,用刀切成几瓣。
递一瓣给丈夫,给了长安两瓣,自己留下一瓣,剩下两瓣递到后院给狗蛋与小锄头两人。
随后,吴氏将前几天发生的事告诉给了丈夫:“婆婆一家不知是什么意思,竟让宋玉凤端来一碗掺了毒的红糖鸡蛋,幸好我与长安没吃,将鸡蛋还了回去,结果被宋继祖吃了,据说现在还不能起床呢。”
“什么?她敢送毒鸡蛋给你们吃?”宋三顺一听,顿时怒火中烧。
继母从来对自家不假辞色,忽然莫名其妙端鸡蛋来,三岁孩子都知道她不安好心。
吴氏:“族长已经发话,等你回来就发落宋继祖一家。这一次,你一定不要松口。”
如今自家与宋继祖一家简直势同水火,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宋三顺将长安放下,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族长大伯。”
长安一把拉住叔叔,说:“大伯伯坏,堂姐也坏,她还说要你和婶婶死掉。”
宋三顺脸黑沉一片。
摸摸小侄女脑袋,转身出了家门。
谁知宋三顺出门没多久,宋八齐就来了,一进门就指着吴氏骂:“老三家的,你越来越放肆了,竟给继祖下药?他不就是梦游一场吗?又没怎么你,何苦要害他性命?”
吴氏一听怒火腾起,忽地站起身,几步冲进茅厕,用粪勺舀了粪便就朝公公泼去。
宋八齐没料到一向不吭声的媳妇敢用粪水泼他,吓得转身跑出院子。
但哪怕跑的再快,身上头上也被泼了臭烘烘屎尿。
这可把他恶心坏了,一溜烟跑回家,嚷嚷着叫婆娘打水给他洗澡。
老赵氏捏鼻子跑去灶房,结果发现水缸根本没水。
“承业他娘!你怎么没去挑水?”老赵氏气的跳脚。
小赵氏从房里出来,小声道:“我早上去挑了,没打到水。”
连水塘里的泥浆水都被人刮干净了,她能有什么法子?
“没打到水你不会去别的村看看吗?”老赵氏气道:“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呀!你怎么就这么蠢?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小赵氏搅着手指没言语。
“还不快去!”老赵氏被她这木讷样子气的脸都绿了。
老东西就站在旁边,简直把人熏晕。
再看他脑袋上有蛆虫股涌着爬来爬去,老赵氏恨不得将老东西踹到门外去。
小赵氏不情不愿挑起水桶出门,可一连跑了好几处水井都没水。
她索性也不回去了,放下水桶坐在井边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傍晚,好不容易打到一担水回去。
刚将水桶放下,老赵氏就冲了过来,脱下鞋子就朝她打来:“你个懒货!让你去挑个水,你竟不回家了?”
小赵氏连忙躲避,见婆婆依然不依不饶,不由恼了了,一脚踢翻水桶,水泼了一地。
“这日子没法过了!“小赵氏捂着脸哭着跑去女儿屋里。
宋家新宅外,给狗狗放风的长安忽然听到小堂姐的声音:
【烦都烦死了!一家子吵来吵去,我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祖父祖母?屁本事没有,尽做蠢事了!】
【要不尽早去京城吧?反正这辈子我已经知道姜氏住在哪里,我与阿娘寻去认亲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必须带上祖父,不然没办法证明我的身份至于祖母与小姑,就让她们留在乡下吧。】
长安听了一会儿壁角,见天色不早,赶紧带着狗狗回家。
第二天,族长带着宋三顺与几位族老去了宋八齐家。
由于宋三顺不肯妥协,族长便要将宋继祖一家撵出村子。
宋继祖的中毒症状减轻不少,但脸色非常难看,听闻此话也没反对。
其实他早就想搬离村子去县城居住了,只是老东西一直不同意,还说叶落归根,他死也要死在宋家村。
真是可笑,这个村从头到脚都不欢迎他一家,也不知老东西非要留下来干啥?
族长坐在上首,捋着胡须道:“八齐,你可以留下来,但宋继祖一家必须走,咱们村可不能留一个敢下毒害人的孩子。”
“他大伯,瞧您说的什么话?”老赵氏一听就不干了:“汐月才几岁?她也不懂啥有毒啥没毒,您这么说她,是想她以死谢罪吗?”
族长冷笑:“老夫可没这么说,赵氏,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此事真相到底为何,你比我更清楚,现在老夫不过让你们搬离村子,已经给你天大的脸面了。”
“若再不知所谓,老夫也不介意开祠堂,将你丈夫除族。”族长冷冷扫一眼宋八齐几人。
这老赵氏一家子频繁惹事,今日害吴氏与长安不成,保不齐日后再次出手,万一真在村里闹出人命,自己这族长与村正也别干了。
“搬就搬!爹,您将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再把这处宅子卖了,咱们去县城住,以后您想回来瞧瞧就回来瞧瞧,儿子绝对亲自送您来。”
宋继祖两眼都放着光,灼灼盯向宋八齐:“爹,等搬去县城,承业读书也方便许多,您就答应了吧。”